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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双眼微阖,缓缓道。
“罢了,去吧。”
千年淬心
一片漆黑中,元溪只觉一道刺耳声音在耳畔驻留,久久不散。
随后,他整个身子在强大电压下弹起,又重重落回床褥。
电流中,元溪突然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静静抚摸在他的脸庞。
已经逝去的心跳,在这道草木气息中,被强大的上古神息强行找回。
那道属于夫诸的味道,在刻意收敛和远离数年之后,终于沾染到了他最想沾染的人。
急救室内,所有抢救医生被夫诸短暂控制,停下手上动作。
夫诸现身在房内,走到元溪病床一旁。
他俯下身子,动手轻缓无比,一一摘下元溪身上所有针头与检测贴片,将人从床上抱起。
夫诸神情微动,眉间隐含哀色。
他怀中青年轻极,好似山中那些干松脆弱的朽木一般,空留一副躯壳在人间徘徊。
继而,他抱着元溪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片刻后,直到两人在门口消失,方才忙碌抢救的医护人员如同回神一般,看向空空如也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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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花了一点时间,将小臂淤伤中的神息清理干净。
他赶回医院时,在住院部的院内,看见了陈延安等人焦急的模样。
陈延安几经联系,得知元溪莫名从重症监护室中失蹤,此时心急如焚,正在扩大寻找範围。
季听奕听着喧闹,默默擡头,看向方归赈的病房窗口。
那抹人影背光而立,就站在窗前,与他无声对视。
暴雨收敛了些,像终于从之前的不安与暴.乱中,渐渐宁静下来。
季听奕听见陈延安正在安排人手,在附近找夫诸与元溪两人的去向。
可空气中丰盈的山林之气,让季听奕十分清楚,夫诸并没有离开,仍然在这所医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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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主楼的高层内,一间无人使用的加护病房中,夫诸将元溪缓缓放在床中。
继而,他捏开元溪的下巴,将那枚血气浓烈的淬心丹,缓缓送入元溪口中。
天丹刚一入口,瞬间化为一道红光,没入元溪体内。
高层窗外细雨不休,将视野模糊。
霓虹纷乱狼藉,缀在视线下方,远远望去,此时整个京安,好似沉没在大水里。
夫诸一脸凝重,望着病床上刚刚服下丹药的人。
他脸上布满期待,蕴含着翘首以盼的模糊光点。
下一秒,病床中人缓缓睁开双眼。
元溪瞳孔一片失焦,眼神几度彙聚,终于看向身边这位从未见过的胶衣人。
一番对视间,夫诸双唇微张。
透过身后的玻璃窗,他仿佛浮在一片雨中,继而眼中笑意迷漫,看起来格外温柔。
神族之爱,余温仍是滚烫。
一些光影交错的记忆,在元溪尚未清朗的脑海中出现。
他看着眼前人,忽而记起一座,开满紫色小花的巍峨山峰。
山峰高耸入云,直入天际,既让他觉得甚是遥远,又好似亲切极了。
元溪手臂微擡,朝眼前的敖岸山够去。
他眼中神山,四季更叠,纷纷变化。
仿佛他曾在那山里一隅,立了良久良久。
在夫诸眼中,元溪眼中失焦,直起手臂,正在向前触碰什麽。
他觉得有些怪异,刚想伸手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猛然间,元溪却突然收回手臂,死死按向胸口。
床中人眉心死死拧起,如同往日旧疾複发一般。
可此时的淬心之痛,却远比往日刺痛严重千倍万倍。
一道道红光自元溪心口浮现,继而,如同从他体内抽出鲜血一般,化为一条条血雾,围绕在病床一旁。
元溪在剧痛中,感受到九股截然不同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中出现。
九道低语同时响起,叫嚣着各式各样的恶毒语言,在他心中回响。
元溪认出这一道道声音十分熟悉,渐渐记起它们的主人,有他大学时打工便利店的店长、租房时遇到的房东、隔壁病房的姐姐……
几人从未告知过他人的恶毒心声,此时在元溪耳畔一道道清晰。
“大学生有什麽了不起,不还是要乖乖听话,叫我一声店长?这人昨天对我不太恭敬,我得想办法,扣掉他和他朋友的全勤……”
“哪有良家姑娘,会穿成这样在房间里,分明就是勾引男人的嘛。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小舅子就在附近警局工作,我把房租算得便宜一些,你就不要报警了,反正报了也没用,行不行?”
“男人只分有钱的和没钱的,你说真心?那不重要,反正我自然有办法,让那些人一笔笔的给我花钱。我当然要活下去,连那样的蠢货,什麽也不会,只投胎投得好,都能过得这麽舒服,我没有理由死在医院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