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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师父,我想用你教我的医术,下山去救人。”

恍然间,夫诸仿佛通过眼前人的眼睛,看到了当年那人侃侃而谈的样貌。

夫诸阻拦道:“你的心疾,为师已有办法,你……”

“我留在山中,您可救我一人性命。”青年道:“可我若下山,也许能救万千性命。”

说话间,他微微垂眉:“我知师父为我心疾苦思多年,可我还是想去江陵。我知我的身体情况,已到山穷水尽之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我明白,在这样的绝望中,我无时无刻,都在希望能有一个人……来救我。”

“我想,既然我是如此渴望,想来那些被困在瘟疫中的人……也会如此渴望。”

青年目光泛着月色,如山间清潭,不容浑浊:“师父,我想回应这道乞求,下山救人。”

夫诸双手微握,目中越发深暗。

他突然觉得,冥冥之中的一切,也许就如同他无法脱离的神身一般,尽皆早已注定。

夫诸问:“你若下山,便会一去不回,你还要去吗?”

青年想了想,微笑道:“若论什麽可以阻止我,那便是我怕我走后,师父一人守着敖岸山,会觉得无趣。”

人世百年已过,可天际明月圆了又圆,却总是教人难以得偿所愿。

僵持中,夫诸轻缓起身。

与往年不同的是,他并未离开,而是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云中青山,日升月起。

如夫诸所言,青年一去不归,泯然于天地一隅。

数千载来,青年几经人世,行史书忠义,却被病魔折磨,全数不得善终。

夫诸护青年一世又一世,被世事反複捉弄,终究无法护人周全,就连那医书中的办法,待他试过,也终是无用。

他每每不甘,却望着那人眼眸,总无法违背那人心愿,将人强行留在敖岸山中。

夫诸每每放那人离开,都想,许是他生来冷漠,无谓一个渺小人族的生死。

而当当夫诸望着空蕩的洞府时,他有时也会想。

又或许,只是他懂那人心中所愿,如澈如溪,甘愿成全那人所想罢了。

春去秋来,青山不老。

百代过客,人间时过境迁,终于步入此番祥和盛世。

那人再次降生于敖岸山脚,夫诸却终觉疲累。

他并未再次下山将人接入山中,而是做了一位守护之人,在青年无法触及的山中、窗外、角落,将那人细细看顾。

夫诸看着青年一日日长大成人,又一日日走出安新县城,步入这繁华京安。

青年顽强求学,一如往昔。

可病魔如影随形,消磨着那人大好年华,再次来到油尽灯枯之时。

就算此间盛世,那人的命数,也如从前的数次轮回一模一样,未有一丝更改。

夫诸第一次在漫长岁月中,感到天道如此不公。

恰逢此时,一个年轻身影,与京安万千人影中,与夫诸在巷中碰头。

滂沱雨中,那人与他说,或有一法,可救元溪性命。

那人道此法虽然残虐了些,可人族性命,本就不值一提。

那夜的雨声连绵,连同抢救室中的机械长鸣、和那颗一度再次停下跳动的明澈心髒,让夫诸下定决心。

王府大院中,数道高阶镇灵符,闯入夫诸的幽光之中。

往事如梦中,夫诸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闯入幽光数道身影。

陈延安与天机长老并立前排,道光之中,两人身后无数弟子,在院子站定。

衆人手持桃剑法器,局势一触即发。

夫诸轻哼一声,目中冰冷至极。

鼎中,由人心炼化而得的墨色,如千年不化的遗憾一般,不见一丝光彩。

夫诸目中同样漆黑,朝来人沉声道。

“人族道士?”

他自嘲一笑,继而说道:“蝼蚁之辈。”

轮回何用

乾坤鼎中,如墨心血凝聚旋转,渐渐化为一粒发着血光的黑色丹药。

雨云再次成卷,在王府大院正上彙聚。

天机长老望着成丹异象,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布满皱纹的苍老嘴唇轻轻抖动,嗫嗫道:“天丹……”

夫诸用乾坤鼎与人心炼丹,竟然炼出了久未降世的天丹。

天机长老强作镇静,看向乾坤鼎。

老者高声厉道:“何方肖小!竟敢用乾坤鼎炼出如此狠毒的丹药,还不速速将大鼎归还!”

夫诸望着鼎中小丹,目光一瞬充满慰藉。

他将天机长老上下打量,口吻高高在上:“归还?”

天机长老:“这乾坤鼎乃是我张家秘宝,我虽不知它为何在你手中,但你若肯将乾坤鼎归还,并随我们回去,我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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