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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布在张家的眼线匆匆来信,告诉他王霖曦在跟蹤张宗泽。
他当下便知,按天机长老心性,王霖曦迟早要被抓进张家地牢里问话。
季听奕离了人间,去到了他掌控不了的地方。
他那诸多谋划,首先便得想办法,把人从蓬莱骗回来。
他假意到白云观上香,佯装亲人失蹤、癡癡苦寻的香客。
这一番僞装,使他只用三言两语,便劝得王霖曦为免几人担心,留下一张字条传信。
而后,更是在王霖曦找不到便签时,将早就準备好的桐皮纸拿了出来,“好心”地顺水推舟。
若论京城中,谁对古时纸张最有研究,那万宝阁的胡老板若自居第二,便不会有人敢开口争个第一。
他自以为将季听奕的心性和习惯了解透彻,打算利用京安剜心命案,让陈延安与季听奕互相辖制。
万万没想到,两人不光没有针锋相对,反而还像是穿了同一条裤子。
年轻人手掌微握,将前夜从天机长老手中抢来的琅环木匣握紧。
木棱边角深深硌进手中,他却露出一个笑容来。
“无妨,季听奕若喜欢和陈延安一伙,那便让他们一伙吧。”年轻人道:“陈延安是一定要管这个案子的,那容家后人也在查,有他两人在,若这案子闹得再大些,更难以收场……季听奕同样不会撒手不管。”
这时,房门轻轻开啓,从屋外走进一个女人。
女人容貌豔丽,举手投足十分端庄。
她鼻梁上那颗褐色小痣,将整张脸点缀得格外精致。
女人对年轻人恭敬道:“您想见的人,已经到了。”
年轻人点头:“让他进来,”
随着女人出门,片刻后,她领着一位穿着黑色胶衣的人,一同走入房门。
胶衣人冒雨前来,只将身上胶衣当做雨披,沾了一身水痕。
水痕下落,滴了几滴在地。
胶衣人看向房间正中的年轻人,直白问道:“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年轻人轻笑一声,将手中琅环木盒朝胶衣人扔去。
后者擡手,将木盒稳稳接下。
他将气息探入盒里,朝其中乾坤鼎感应片刻。
年轻人看向对面一身黑色的身影,表情看似诚恳,却带着一丝嘲讽,客套道:“既然你我合作一场,我便提前祝你成功。”
胶衣人的脸,始终隐匿在胶衣帽檐的阴影中。
他闻听此言,未有回话,只将手中的乾坤鼎收起,转身朝门外走去,离开了此处。
不多时,待那人走远,门口的女人露出一点嫌恶表情。
她低声怪嗔道:“小小一方神兽,竟这样不懂礼数。”
年轻人笑起,倒是不甚在意:“既是神兽,自然不喜我等。”
钟书远在一旁说道:“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明日一早,我便返回钟南山了。此前因你出事,家父修书至地府,受阴气反噬,手已经拿不稳东西了。可与那头传话的大事,总要有人操持才行。”
年轻人点头:“好,你去吧。”
钟书远:“待我準备齐全,你记得以我名号,通知钟暮遥等人一起回钟南山。”
年轻人满口答允:“上次我在津港,为防钟暮遥出事,便已经按你教我的方法,试过传纸鹤将他叫回京安。之后你何时需要他们,我就何时按照此法,把他们一并唤回钟南山,你只管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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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云久久不散,将日光遮挡。
午饭时间,小吃街路边一角,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规划好的车位内,看起来十分低调。
车内,季听奕戴着口罩,一边看着车外人群发呆,一边等方归赈回来。
季听奕一早闻了血气,胃口不是太好。
方归赈知道季听奕喜欢吃甜的,特意带人来护国寺小吃街,买刚出炉的枣泥花糕当点心。
人声鼎沸中,各种各样的对话,顺着车窗上方微敞的缝隙飘进车内。
季听奕等得无聊,不由打了个哈欠。
这时,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路过车旁。
女人:“她是拿我当闺蜜,但我可没把她当朋友看。”
季听奕鼻尖动动,视线平移到窗外。
女人穿着一件很薄的短款外套,下摆和领口位置,隐隐露出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女人话语十分刻薄:“我不过就是看她家有些钱,想通过她,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事……是啊,不过那傻帽听说我住院,给我转了两万块钱。”
随着女人越走越远,季听奕露出一点疑惑神情。
他在方才这个路过的女人身上,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仙山气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