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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通晓六界因果业报,知道恩怨纠缠,总是难消。
故而,他格外出面,替他的阿忆,亲手偿还了张宗泽的恩情。
可说到底,他也并非是为了还恩,更多的,只是想亲手斩断这条浅薄至极的因果罢了。
季听奕见方归赈不说话,认真问道:“你……吃醋?”
方归赈骤然被人戳中心事,眸色暗沉了些。
他胸口酸胀,不快至极,只满心都觉得,这眉目含情的眼前人,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小狐貍。
天尊至高之身,只是从灵光中凝实的意识,本就没被天地赋予一颗与人族相似的温热心髒。
夜色将无心人的私念膨胀,继而借着雨声,将那点克制一同搅散。
可偏偏,季听奕还不懂得哄人。
季听奕口吻轻佻,反而学着方归赈往日那副教导的姿态,“提点”道。
“师父,吃醋不好。”
季听奕言语亲昵,气声似有若无,又带着一点嚣张。
方归赈靠近季听奕的身体,也学着对方往日模样,低声讨教:“那怎麽办?”
季听奕擡头,问向近在咫尺的人:“你不能不吃吗?”
无限贴近中,方归赈答:“不能。”
他道:“人族执念深重,我控制不了。”
季听奕感受着方归赈说话的气息,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你还耍赖?”
檐外朦胧,夜阑沾衣。
厚重水幕,将两人所在的方寸长廊包围,凭何事也无法惊动。
方归赈点头。
“嗯,耍赖了。”
张家被袭
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转小后,与湿气一同笼罩在京安上空。
季听奕前夜听着雨声入眠,睡得格外香甜。
晨间天际微亮时,他被手机震动吵醒。
季听奕眼皮都没擡,只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接起来放在耳边,问道:“……谁?”
玄武焦急道:“是我,天狐。”
季听奕声音软软:“玄武?怎麽了?”
“你不是说王霖曦在张家,昨夜就会回来吗?”玄武声音疑惑:“我等到现在,他怎麽还没回来?”
季听奕闻言,睁开一道眼缝。
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
距离昨夜天机长老两人离开,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王霖曦没道理还没回到听尘阁。
季听奕与玄武草草说了几句,挂下电话后,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随手捏了只纸鹤。
继而,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连绵细雨……又把纸鹤收起来了。
不多时,季听奕套上衣服,走出紧闭的房门。
屋外,方归赈正披着外套,坐在主屋外的雨檐下看书。
那人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反着天边青灰,将他眼底的轻淡尽数遮盖,蒙上一层人间烟雨。
方归赈听见门响,擡头看向季听奕。
他微微讶异,问道:“你怎麽醒的这麽早?”
季听奕:“玄武给我打电话,说王霖曦还没回听尘阁。”
方归赈蹙眉:“王霖曦还没回去?”
季听奕点头:“嗯,玄武等了一夜。可现下,我的纸鹤不防水,昨夜也忘了跟天机长老要个手机号了。”
方归赈将书放下,说道:“你别急。”
他从廊椅上起身,领季听奕走进主屋一侧的书房中。
他在书格中一处隔板里,拿出一块小巧的血色玉牌。
“这里面封存的,是王霖曦的精血。”方归赈将玉牌递出:“我此前与他约好,如他真的有危险,精血有异,我会马上去救他。”
季听奕视线下落,看着玉佩中缓缓流动、十分安然的赤红红丝。
良久,季听奕道:“那王霖曦要是没事的话,出事的,应该就是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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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高峰时间,一所位于街边的便利店中,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选了几个面包,缓步走到柜台前。
结账时,他微微擡头,看向了便利店中的电视机。
电视机中,正在播放一起警方发出的紧急线索求助通知。
画面中的嫌疑人俊朗不凡,警方虽没有说明此人所犯何事,但这样的紧急线索求助,相关嫌疑人定然是与大案要案有关。
季听奕与电视机中的自己对视片刻,继而连忙咳嗽两声。
他匆匆结完账,从店员手中接过袋子,走出便利店后,径直钻进路边的车内。
车门开啓,寒意一齐涌进。
坐在驾驶位的方归赈伸过手,将季听奕脖颈上的围巾紧了紧。
季听奕顾不上温情,快速道:“快起步,我们走。”
方归赈不解,一边啓动引擎,一边问道:“王霖曦没事,这麽着急做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