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仡沙顿了顿:“那、你跟我一起走吗?”
寨黎坐回椅子,口中轻描淡写:“我不能走,我的仇,还没複完呢。”
早年那些纠葛,仡沙听寨黎说过。
她也觉寨黎暴虐,可说到底,又觉寨黎可怜得很。
仡沙:“那女的都死了这麽多年了,你还要怎麽複仇?你跟我走吧,你没和季前辈动手,我们求求他,看看你之前做的那些坏事,有没有其他方法弥补,总之,你不要再帮别人作恶了。”
寨黎觉得好笑:“你以为,我当年之举,是在向那女人複仇吗?”
仡沙:“不然呢?”
寨黎细眉入鬓,看起来格外绝豔:“我报複她做什麽。”
“那女人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寨黎道:“我想报複的、想让之承受锥心之痛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仡沙闻言,心一点点下沉,双手微握间,指尖伤口碰到,猝然一痛。
她忍着十指连心的钝痛感,喃喃道:“师父,何必呢。”
“我买了栋大房子,就是想找到你后,和你一起住的。”仡沙道:“你不是说十万大山没有海,所以很喜欢津港,想住在每天起来就能看见大海的地方吗。”
寨黎看着面前仡沙,思及茫茫回忆,眼中轻柔了些。
那些年,她日日聆听女人哭喊,耳边求饶咒骂不休,宛如能引人更加失神的阵阵幡声。
她从没想过,还能在津港遇到十万大山的同乡。
那年相遇,仡沙走的是艰辛求学的正经路子,与寨黎这种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野路子黑户完全不同。
仡沙在大街上听见寨黎口中苗语,将人请回了出租屋,一起做故乡的民俗报告。
寨黎因痛恨碧蛟与女研究员,原本对“民宿”两字十分厌恶。
但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讨厌每天围着她蹦蹦跳跳的“同乡”仡沙。
那时,她偶尔进城采买必需品,会帮仡沙补充些外寨风俗,并通过刚成立的津港协会接下一两个委托。
继而返回山洞后,她又会继续进行她的非人之举。
她如狂浪的扑火之蛾,用複仇将所爱和自己一同焚毁,同时又渴望着,那唯一一点与人间的联系。
时光过于匆匆,地下室中,寨黎执拗摇头。
“我等了这麽多年,是不会放弃的。”
她看着面前面孔,轻道。
“仡沙,你走吧。”
还活着吗
季听奕顺着住宅区街道向外走时,在一片破损的结界边缘,看见了失蹤几日的熟人。
仡沙静静站在路边,微微低头,看起来颇为失魂落魄。
季听奕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脚步声在深夜中格外清晰,却没引来她的目光。
临近仡沙时,季听奕停下脚步,哑着嗓子道:“你还真在这。”
仡沙:“季前辈。”
季听奕叹口气:“先离开这吧,有事回去再说。”
仡沙脚步未动,看起来失落极了。
她强作精神问:“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季听奕:“我追着你的蛊虫来的。”
听闻此事,仡沙敛目,轻声道:“那不是我的蛊虫了。”
季听奕:“我知道,被别人抢走了,是吧。”
更深露重的深夜时分,仡沙只道:“嗯。”
季听奕擡手拍拍她肩膀:“走吧。”
两人一并走到袁家大院牌楼处,在牌楼下发现了被捆成粽子的王霖曦。
王霖曦双目炯炯有神,看见两人后,拼命朝两人匍匐扭动。
季听奕解开王霖曦身上绳子,在他兜里找到了一人留下的书信。
留下书信的人走得干脆,书信也只简单附了他一缕妖气,并说他会择日拜访。
返程的车上,季听奕起初摸不着头脑,随后听过王霖曦的描述,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继而,他在听过王霖曦所有讲述后,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毕竟他真的想不到,在这所袁家大院里,王霖曦能同时碰到魔族与西北妖君。
且不说王霖曦从小就被弃养,便是换做与王霖曦同辈的其余佼佼者,譬如张宗泽之类,除非像他一样运气好,都断然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
季听奕看着驾驶位上的小王道士,目光一时十分悲壮。
他郑重道:“是我错了。”
王霖曦不解:“什麽错了。”
季听奕:“我好像差点把你害死了。”
王霖曦经历生死,此时开着车,淡定道:“不,是我自己学艺不精。”
“这倒也是。”季听奕很直白:“等你回京安之后,再让玄武给你魔鬼特训一下吧。”
王霖曦:“回京安?我们要回京安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