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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时修炼,跟着天尊,从未深修过狐族的摄心之术。
可某些刻在骨子中的天赋,使他周身无比魅惑。
方归赈只觉一股无法控制的顺从与欲念,从体内深处生出,好似瞬间被眼前这具身体引诱。
一瞬摄魂夺魄过后,他蓦然沉沦,陷入无法抵抗的旋涡。
方归赈最后的神志,只容他手臂擡起,握住季听奕的衣角。
季听奕舌间用力,探入对方口中。
他口中凉意,顺着相触的皮肤,没入眼前温热身体。
忘忧草味苦性寒,就算玄武加了诸多甜味中和,仍然难掩其中苦涩。
匆匆流年,季听奕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碎了。
可他在这一刻,仍然觉得心头扯痛,像有条干涸开裂的创口一般。
这伤口固执地撑在那里,让他颇为难堪。
方归赈紧握前人衣角的手,在仙草效力下渐渐松开。
他在陷入无边黑暗前,感觉季听奕揽住他的身体,将他珍重扶进怀中。
属于那人的声音飘忽悠远,剎那就散在心尖。
“方归赈,谢谢你许我十二载美梦。”
归去来兮
掌灯时分,纪明秋送走前来传递消息的张家小辈,回屋看见季听奕躺在躺椅上,还在闭目养神。
距离季听奕让他送昏迷的方归赈回家,已经过了整整半天,季听奕就这麽躺在椅子上,几乎一动没动。
起初太阳没落山时,他只当季听奕是在晒太阳,可此时,他突然发现在季听奕紧闭的双眼外,悬浮着一层幽静的青光。
继而走近后,他看到季听奕耳边也有同样的光雾聚集。
纪明秋俯身,拍了拍季听奕肩膀。
季听奕鼻子耸动,辩出来人是谁后,指上捏决,将一侧耳外的青光散去。
纪明秋:“你干嘛封住自己的双眼和双耳?”
季听奕答得坦然:“我想听方归赈说话,还想看他的脸。”
纪明秋:“……那你就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封上?”
季听奕:“嗯。”
蓬莱上仙见多识广,可从没听过这种逻辑。
纪明秋:“刚才张家来人,说张穆如跑了。”
季听奕笑问:“不是他们自己放跑的吧?”
“看着不像。”纪明秋道:“来人还说,因为张穆如的事,那晚张天戌的淬体丹炼到一半强行出关,丹火反噬,回天无术,渡劫就在这一两天了。”
季听奕:“那我们留在京安看他渡完劫再走吧。”
纪明秋默了片刻:“你打算去哪?我们带上王霖曦和玄武,一起去塞外看看?”
季听奕:“不去,塞外风大,吹得我毛不舒服。”
纪明秋:“那你想去哪?”
季听奕想了想,没想出结果来:“我再想想,想好了找你,不能太远,我还得找九黎壶。”
纪明秋:“行,反正不急。”
随着纪明秋离开,季听奕又将自己的耳朵封上了。
比起纪明秋的不能理解,季听奕倒觉得这十分理所应当。
因想听那人声音,他便封住自己的双耳。
因想见那人容貌,他便封住自己的双眼。
一了百了。
月华如水,随着时间渐晚,胡同中的喧闹开始消弭。
季听奕终于起身,他身着单衣,来到安静院中。
他望着衆人所共的婵娟,飞身翻上房顶。
万籁俱寂中,一曲落寞箫音,在月光中静漫。
恍惚寥寥几日相处,此时一曲清欢,便将离散说尽。
同一时间,暖光围绕的高层房间中,一道身影在床间微动。
方归赈梦中零碎,唯有一道箫音,在他心头萦绕,久久不曾消散。
那箫音孤寂极了,像熬了多年,熬尽最后一丝心力后,剩下的最后一滴心尖红血。
他心痛莫名,眉心微微蹙起。
继而,从床中一瞬坐起。
钟暮遥在家闷了两天,打电话给方归赈,后者整天不接,他心中担忧,不顾钟书远嘱托,跑到方家来找人。
方归赈昏迷到深夜,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替方妈妈守着人,一边无聊玩手游。
此时方归赈猛然坐起,吓了钟暮遥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钟暮遥:“你醒了?”
方归赈表情木然,隔了很久,才缓缓转头看向身边人。
钟暮遥走到床边,下意识摸那人额头:“你别吓我啊,怎麽癡呆了?”
方归赈感觉额头皮肤接触,向后躲了躲。
他缓神过后,挡开钟暮遥的手,答道:“……我没事,你怎麽在这?”
钟暮遥:“虽说季听奕替你取了蛊虫,可我还是不太放心,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可你一直不接,我就说过来看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