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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听奕低头抽了最后一口,将烟撵灭在烟灰缸里,总结道:“反正不管你说什麽,你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乖乖服下忘忧草,忘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
方归赈:“即使你要分开,我也不会喝这东西。”
季听奕:“你看过玄武,就应该知道情劫之所以称为情劫,是因为对你而言,我本非良人。”
他道:“我方才说的并非都是谎话,我一生那麽长,你对我来说轻于鸿毛,根本算不上重要。我忙得要死,也实在不想与你应劫,掺和进那些红尘是非。”
“你别以为我有多深情。”季听奕笑道:“妖族就是这样,我可没长人心。”
方归赈一言不发,站在原地静默。
他眼中深邃,一片暗色。
季听奕:“怎麽不说话?”
方归赈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之前说,你犯过大错,我在想,也许我也犯了。”
季听奕不解:“这是什麽意思?”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烟味,眼里充满破碎的反光。
方归赈不答他,只说道:“不要再说反话了,我能分辨的出。”
他声音微暗:“若你再说一句,我便当做,是你在求我抱你。”
季听奕顿了一秒,仍然道:“你怎麽就断定,我说的是反话?”
他唇角微勾:“是你超级普信,不能接受我其实没那麽爱你吗?”
悲欢交错间,方归赈言出必行。
他迈步上前,将那牙尖嘴利的人轻轻拥住。
身影相接的瞬间,季听奕双手握拳,他忍了数秒,最终没有将人推开。
方归赈的拥抱极其克制,更像是个温暖的依偎。
无法忽视的疼爱,从方归赈身上蔓延出来。
他情绪平稳,只带着一点宠溺口气,问道:“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季听奕心中跳动,被突然接近的体温控制,终于带上不甘的缩影。
他身体紧绷,在这样的靠近中,眉头紧紧锁起。
他知道自己不能软下,因他一旦顺从,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他眼前的人,本尊只由灵气彙聚,可灵气终会溃散,所以命数生来既定。
此世生灵本性,九州战乱是必经之路。
数千年前他应劫时,天下大乱不休。
人、妖、巫三族互相征讨,因利而合,又因利而散,反複不停。
魔族表面未曾参与,背地动作不断,神族看似置身之外,却也同样诸多插手。而鬼族享尽好处,几经壮大,甚至已有沖出黄泉之势。
故而,那人本就是为平此世纷争、为消散那诸多无法化解的怨气而生。
与盘古一样,他也早该消散在数千年前的战乱中,安抚此世诸怨。
季听奕当年猝然出手,夺玉清灵气,用自己三魂送那人入轮回,以业火替灵气,本以为可以将属于那人的宿命改写。
却不料那劫难不光没有消失,竟然还因他换了一副样子,变为这样一道情劫。
窗边,季听奕哑声道:“你放开我。”
方归赈不动,只问:“你硬是要和我分开,是你已经决心要用这种方式,来帮我渡劫吗?”
“嗯。”季听奕道:“我没得选,所以你也没得选。”
方归赈轻轻笑了一下,引得身前人不解。
季听奕:“笑什麽?”
方归赈轻轻摇摇头,他道:“只是有些想不通,此时此刻,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更执迷些。”
他微微松开季听奕,在那人面前道:“可我的想法也不会变,你给我準备的那碗东西,除非你捏碎我的下颌骨灌进来,否则我是一定不会喝的。”
季听奕:“你料定我舍不得对你动手?”
窗外阳光正好,洒进方归赈眼中,将他的瞳孔照亮,仿佛一块暖棕色的琥珀。
他问:“你会吗?”
季听奕阖了阖眼,继而开口,话中已有所指。
“你还有什麽,最后想跟我说的吗?”
随着这句话,方归赈眼中神采暗下,他微微低头,视线下敛了些,嘴边凝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落寞。
“阿弈,我真的很喜欢你。”
彼年皓月千里,玉清境万花同开,在季听奕不知道的诸多时候,那人也曾经这样默默望他。
季听奕没答,他手掌翻动,运足一股灵力,突然将身前人推出好远。
方归赈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裹着他的身体后撤。
在这个移动的短短瞬间中,季听奕掠身经过方归赈方才放下的药碗,轻轻将一口甜到发腻的冰水含进嘴里。
继而,他借着掌风,将方归赈的身体扶稳,按在房门一侧的墙上。
在日光不可深达的房间暗处,季听奕虔诚无比,轻轻吻上方归赈的薄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