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归赈顿了顿,继而表情疑惑了些。
“季听奕?谁?”
钟暮遥愣了:“就季听奕啊。”
方归赈微微皱眉,显然没听懂。
他继而又问:“还有,你说什麽蛊虫?”
-
季听奕贪恋梦境,在家躺了两天,终于等到空中天雷再临。
张天戌年迈残躯,再次立于白云观特意搭设的法坛正中。
可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周身方圆观内,再无一人相助。
张家诸人守在观外,与白云观衆多道士一同远远望去,只见黑云越聚越多,雷声隐隐不休。
此时的京安市中,隐藏着无数道法传人,都在暗中瞻仰张家家主渡劫盛况。
听尘阁几人坐在不远处的天宁塔塔尖,隐在黑夜当中。
王霖曦有点怕高,死死抓着塔尖凸起不撒手,仡沙抱着玄武胳膊,一边怂,一边非常贴心,对王霖曦安慰道:“你别怕。”
季听奕与纪明秋比肩而坐,继而他懒懒向后靠去,倚在塔顶斜坡。
他擡眼望着云扩九里,念叨:“张天戌这老头……有点意思,你猜他此番能否渡劫成功?”
纪明秋不猜,只道:“反正我此次下凡百年,还没见有人成功。”
王霖曦探头问道:“为什麽张家家主会突然不久于世?”
季听奕幽幽道:“你当他只是手上受了一点小伤?他之前所中,那可是天雷。”
也不怪王霖曦觉得惊讶,想来大部分年轻道士,都不能接受张天戌骤然伤重濒死的事。
毕竟这代张家家主颇有盛名,衆人大多都是听他传说长大的。
纪明秋明言:“若张天戌此次渡劫失败,这世间修士,大概没有人能渡劫成功了。”
季听奕不置可否,只将视线望向那黑云正下的渺小人影。
张天戌感应到雷劫将至,盘腿坐下,手捏雷祖印,目中一片毅然
他周身道光,盛亮如白昼一般,任天雷猝然劈下,只消减分毫,光华流转中,很快便能再次补平。
雷声接连,头三道雷劫,就这样被他轻易化解。
可还没等张家人松下一口气,雷云再度凝聚,紫光一瞬而下,粗出一倍不止。
张天戌双眼阖起,指尖翻转,一道七彩星芒,从他体内散出,缀于道光外侧,如一弯彩虹绚丽。
仡沙没有道行,只能看个热闹,此时感叹道:“好漂亮……”
玄武默默道:“天地功德。”
纪明秋道:“以张天戌本性和能力,百年前中原动蕩,他恰逢当时,颇有建树,体内有天地功德加身,倒也不足为怪。”
季听奕知道张天戌手段颇多,其实心中并没什麽担忧。
那日他告诉张天戌“人间诸事皆是修行”,他知他只需点化一句,张天戌便能将渡劫一事全都想明。
他回头看向仡沙:“我也有,你看吗?我从前帮小妖追老婆,经常帮他们放个彩虹助助兴。”
仡沙惊了:“真的?”
“骗你干嘛。”季听奕擡手就要掐诀,被纪明秋拦下。
纪明秋:“你老实些。”
他擡头看向雷云,心中并不像季听奕那般放心,只觉此事未必十拿九稳。
再三道雷劫被天地功德阻挡后,雷云青紫终于变幻,逐渐浓豔起来。
张天戌双手拍地,从地上飞身站起。
雷云轰鸣,一道红紫色的雷光,带着斩断所有逆天而为的威赫,从空中降下。
张天戌拿出那日八卦铃,悬于高空正上,接下最后三道天雷。
他所站法坛,在这三击之下,几乎变成一片废墟。
九道雷云至此,张天戌已全部接下。
但衆人屏息静待,只等那最后一道雷劫。
凡人登仙,除了修身修法,最重要的一项,当为修心。
云中明暗交错,张天戌散去一切法光,只身站在碎石之上,望向空中浩渺天道。
他双目坚定,眼中一片澄净。
继而,心魔之劫一瞬降下。
两道同方才一模一样的红紫雷光,同时从云中孕出,分别朝张天戌、与观外的张家衆人飞去。
自古心魔难渡,是以天道揣测人心,知道何处才是那人心中最无法放下的执念。
季听奕起身坐直,看向劫难正中的张天戌。他面色微沉,没想到这心魔考验竟如此直白。
张天戌一生执念,皆是张家根基。
张天戌几乎想也没想,便将手中金铃,朝张家衆人所在方向御去。
与此同时,年迈天师再无手段可以与天雷抗黑,只将眼睛闭起,嘴边凝出一道充满释然的笑意来。
张天戌心中畅快,大彻大悟间,已知此番结果。
他只道人间多是执念人,故而并不介意,再来走一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