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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不解:“你为什麽突然让我去问这个?”
季听奕坐回王霖曦身边,跟同样拿到冰棍的王霖曦,同步咬了一口。
他嘴里鼓鼓囊囊:“我刚在这附近,跟人美心善的阿姨们随便聊了聊,这里的人都在传,这片棚户区一直没拆迁,是因为这下面埋了东西。”
方归赈不明所以,只附和道:“从事实来讲,她们也不算胡说。”
季听奕:“可根据我的经验,每个地方流传下来的奇怪传说,往往都不是真的传说,一般只是近几十年,有人刻意为之的。”
王霖曦又悟了:“您的意思是,这除了玄武精气,还埋着别的吗?”
季听奕摇头,道:“关于那位‘皇城娘娘’,第一个传说版本是,这片棚户区西角从前住了个从皇城被赶出来的格格。她精神不好,染上鸦.片后,很快就死了,死后化成厉鬼,一直守在西苑。曾经有小孩在那附近玩捉迷藏,再也没找到,就此失蹤了,衆人都传,便是那格格将孩子害死,将人抓走当下人使唤了。”
方归赈:“……”
季听奕看对面人一脸一言难尽,知道这个版本听起来过于老套,连忙问:“还有个版本,你还听吗?”
方归赈:“这和李希离家出走有关系?”
季听奕:“李希只有八岁,字都认不全。她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不管她。她就算离家出走,能走出多远?”
方归赈顿了顿:“那第二个版本是什麽?”
季听奕:“前半段大差不差,都是讲皇权没落后,一位从宫里被赶出来的格格在染上鸦.片后红颜薄命的故事。”
他道:“可有些细节差别很大,在这个版本中,有人认为这位格格是在鸦.片産生的幻觉中,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自杀身亡,故而如果有人跑到西苑沖撞了她的美梦,便会受到那位格格的指引,一同陷入夺人性命的无边幻境,再也无法返回人间。”
方归赈细细思量,不置可否:“这片区域,地下地宫镇着玄武,地上建筑参考《北斗经》中的奇门异数修建,不可能有鬼怪作乱。这些传言,无非就是有人不想让小孩去西边玩,才编出来的鬼故事。来由归根结底,可能只是个住在西边好静的老人。”
季听奕用虎牙牙尖轻咬冰棍木片,没回话,只问:“《北斗经》这麽偏门,你也看过?”
方归赈听出弦外之音,却不慌不忙,只眼中墨气甚浓:“我虽非名门,但自小家教中便有一条,即是韩愈所说,‘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
季听奕:“……”
季听奕看着方归赈缓动的唇瓣,只想学那人前日轻吻自己的模样,将那张满口道理、十分烦人的嘴堵住。
故此,他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方归赈不解:“为什麽?”
季听奕轻轻笑:“想亲。”
夏日夕阳与薄云交织,一片绯红灿色。
方归赈一脸无奈,看着季听奕从石墩上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土。
季听奕:“走吧,我们先去西边看看。”
玄武地宫
张家老宅。
地下室幽暗至极,天宝香燃至断处,火光渐熄。
一位负责看守阵法的年轻道士将香续上,随即又打起瞌睡来。
邓梅一直被封在驱邪阵中没有苏醒,干瘪鬼体看起来十分骇人。
她已成魇鬼,不受地府轮回约束,张家诸人连夜翻阅古籍,除了仿效古人将她三魂七魄全都打散,没找到其他更为妥帖的解决方案。
衆人商议不下,争执到最后,张天戌觉得邓梅是个可怜人,只叫几位长老将她封在这里,只待找到更好的办法。
连接地下室的唯一一段楼梯,此时缓步走下一人。
张穆如手握本命法印,来到封印邓梅的阵前。
之前季听奕曾经问过张家炼淬体丹还差几种异火,实际上,张家在拿到季听奕赠予的红莲业火后,恰好可以将五行异火凑齐。
故而,张天戌今晚会与衆长老一同炼丹,这对代掌家事的张穆如来说,今晚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张穆如挥挥手,示意那名负责看守的弟子暂时离开。
继而,他借着暗色的阵光,将法印升至空中,手中果断掐诀。
张穆如在此前的争论中,虽没有开口,心里却十分主张让邓梅灰飞烟灭。
他自是十分尊敬家主决断,可邓梅既成魇鬼,就已非他族类。
邓梅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家人身边,如此这般弥留在此处,除了后患无穷,没有任何作用。
张穆如有把握将一切僞装成魇鬼自行出逃,而他将魇鬼散去,只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