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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该如此。”
他用寥寥四字，用以封缄朱高烨荒唐的一生。
玄武的嗓音，此时终于恢複了属于神族的一丝冷漠：“真是不堪。”
人心不堪，情爱不堪，时光同样不堪。
方归赈：“现在，你所做决定有什麽改变吗？”
玄武曾经扬言要毁掉京安水脉，其中多为报複。
可如今，她想报複之人，只如尘土一般，竟没有一丝可被报複的余地。
玄武：“你方才说，是你将我从封印中放出来的。”
方归赈：“是。”
玄武：“你不惜伤那天狐，也要将我放出，又是为了什麽？”
方归赈忆起当晚经历，嗓音哑些：“那晚……我没想伤他。”
玄武杏眼微眯，看向池边静立的男人。
她道：“我见你有几分眼熟，你可知为何？”
方归赈闻言，眼底神采莫名深些：“眼熟？”
玄武笑容狠厉：“嗯，我瞧你眼中诸多不舍、矛盾与忍耐……”
随着话音，玄寒银枪出刃，直指对面男人心口。
玄武道：“也像是负心人。”
合欢庚帖
王霖曦将车停在城墙外，忽而感觉到一阵胸闷。
继而，他与季听奕下车，朝文华殿广场跑去。
季听奕察觉到结界动蕩，来到结界壁垒前，刚要挥剑划界进入，被陈延安叫住。
陈延安看了看祭鼎中的莲火，掏出一枚姜色布包，朝季听奕扔过去：“此物给你用吧……原是多出来的。”
季听奕擡手接下，稍稍感应后，觉得陈延安这老头真是怪极了。
随后，他手握玉清剑，运先圣灵气，飞身闯入那团被九黎怨气包裹凝结的结界。
结界内，方归赈立在五方阵中，阵风将池水卷入天际，犹如瓢泼暴雨。
玄武枪尖寒芒如龙，却还是第一次被自己司掌的水流攻击，长发被水滴沾湿，显出几分悲楚。
玄武知晓自己身处对面人一手构成的结界，这些水流自然不会听她的话。可她纵水多年，心高气傲，神情越发不快。
黑雾缠身间，玄武将冰霜引于枪身，朝阵中人刺去。
这一击运足了她周身神力与恨意，几乎将结界内的青天白日化为黑夜。
水珠淩乱四溅，一片凄美华光。
枪尖没入法阵边缘，碎裂声随即迸发开来。
五方阵破，银枪划出一道雪色光影，朝方归赈心口而去。
方归赈眉心微皱，双手刚刚掐出五岳印雏形，却忽而心底一松，将双手松开。
下一秒，巨大的碰撞声在他身前响起。
巨风席卷水汽，把场景一瞬模糊。
枪尖与剑刃相接産生的淩乱风刃，将池边群花搅散。
待水雾渐淡，花落间，一人执剑挡在方归赈身前，眼中绯色潋滟。
季听奕的脸，隐在一片乱琼碎玉之间。
他道：“小龟蛇。”
男声音色疏懒，剑刃上的温润流光，却一时刺眼得紧：“你不能动他，他的命是我的。”
玄武收枪，盈盈伫立。
“你还回来做什麽？”
季听奕：“带你见个人。”
他掏出怀中灵瓶，将封印打开。
残魂盘旋而出，在空中凝出身影，款款下落，立在水面之上。
这道魂魄身上长袍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甚至几乎无法看清样貌。
但只消一瞬，玄武便将此人身份认出。
她眼中盛满不可思议，唇瓣开合，声音细不可闻。
“……朱高烨？”
残魂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看了看脚下水面，神情激蕩起来。
他步伐紧凑，在水面上走来走去，而后下蹲，将手探入水中，再度摸索。
季听奕：“我去地府查过了，他的死因，是为了捡落水的合婚庚帖，溺死于水中。”
“什麽？”玄武声音发紧：“溺死……水中？”
季听奕趁玄武发愣的时间，回头将方归赈好好看过。
他见后者完好无损，只发梢与镜片沾上几分水汽，连衣衫都没湿，终于放下心来。
继而，季听奕转过身，将方归赈挡在身后，望向玄武。
他将自己所想和盘托出：“朱高烨八字主火，可命盘却与你司掌星宿相映，显然是为应仙家机缘而生，与你渊源颇深。”
季听奕顿了顿：“时间紧，我没具体算，但我猜测，你可能是他命里……一道生死劫。”
玄武立在原地，将过往想来。
朱高烨生母曾言。
她夜观天象，知晓朱高烨五行主火，却会与北方星宿有所牵连，故而留下祖上相传的玄武一息……万望上神庇佑。
但饶是前事几经波折，朱高烨却仍然应言而亡，死于相生相克的水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