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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看着空中红笺:“这到底是什麽?”
方归赈:“我下面说的内容,你要答应我,对阿忆保密。”
他说到此处,原本有些沉重的语调,在唤起那人名字时,倒是温软了些。
玄武口气不耐:“你说便是。”
方归赈:“根据钟家记载,朱高烨在仪式过后,莫名变为癡傻小儿。有人便说他触怒神灵,遭上天惩罚,太宗就将他关入彼时的皇子殿、也就是文华宫中,只留下一个有为方士进行照看。”
玄武:“那人说得倒也无错。”
方归赈视线划过红笺:“朱高烨被囚禁在文华宫后,每日癡傻疯癫,被有心人教唆后,更是开始终日酗酒,废上加废。这便是某一日他在醉酒后,特意命人费尽周折寻来红纸,俯在书案上写的。”
玄武望着红笺,目光抗拒,又无法移开,道:“他已是废人,所书也不过疯言疯语。”
方归赈:“是吗?”
他温和问道:“所以,你不愿看吗?”
玄武唇线僵硬:“嗯,不愿。”
“好吧。”方归赈一声回应,继而手上洩力,将法术撤回。
红笺失去托力,悠然朝下方冰水飘去。
一抹朱红随风纷落,乱了玄武被怨气缠身、混沌不堪的心弦。
神女飞身下落。
红笺在落回水中前,被一只润如白玉的芊手接住。
玄武将手上红笺拿到眼前,墨迹被百年前的池水晕染些许,只能依稀分辨。
她望着“合婚庚帖”四字,细眉微微蹙起。
随即,她将红笺打开。
因为浸水的缘故,内里诸多小字更加难以分辨。
她皱着眉看了良久,随后用指尖,轻轻划过纸上一个仍能分辨的名字。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充满不堪回首的凄慕。
那年祭天,衆人发觉明宫还需引得水脉,才能得以求全。
朱高烨作为最小的皇子,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晓,更是一直不得父皇重用。
他拿出一直随身佩戴用来护身的玄武玉佩,想博取最后一条出路。
玄武被自己的一抹神息召唤而来,那年月下,没想过自己会成功的皇子被吓坐在地上,望着面前巧笑倩兮的神女,呼吸都慢了片刻。
久不来人间的玄武觉得男人颇为有趣,随即自愿化名“玄娥”,在人间经停数年。
方归赈:“你震碎了朱高烨一道天魂,可他变为癡傻小儿,仍然没有忘记,想娶你回家。”
玄武望着红笺中的“玄娥”两字,唇边讥笑轻浅。
她道:“你莫以为他写一道婚书,便能平我多年愤恨。他骗我精魄、封我数年,难不成,也都是受人教唆陷害,所有负心薄幸,都是误会不成!?”
玄武声音恍惚,她只觉心伤裂至深处,便宁可一切都更彻底些。
她宁可朱高烨十恶不赦,一切错付。
可手中红纸湿气沾满指尖,又叫她,想再多听眼前人说出一些,她不知道的往事来。
方归赈知道眼前人心中动蕩,微微轻叹后,直言道:“不是误会,朱高烨自从与你相见起,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为了骗你信他,好可以利用你,提升他在太宗心里的分量,以及朝中的地位。
“你说的没错,是他负了你。”方归赈语气熙和:“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比起神族,人心……是很複杂的。”
方归赈稍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目中悄然生出几分毫无来由的狼狈。
他轻缓道:“朱高烨利用你,和他心悦于你,都是当年的事实。”
这结界中的一隅时光,封存了那封未被池水完全毁去的婚书,也封存了朱高烨矛盾不堪的情爱。
方归赈笑道:“他利用你一事,你如何去恨,都没有关系。可若你恨他为何不爱你,你手中婚书,便是你百年怨气不散,等到此时,最终得到的答案。”
玄武指尖不自觉用力,在红笺上留下一道指印。
随即,她望着那道指印,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
她很想知道:“为何你口中所言,皆是方士秘闻、钟家所记……朱高烨背叛我的事,并没有被记录下来,对吗?”
方归赈:“朱高烨死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被神明报複,将他从史书上完全抹去,连野史也不敢提及。至于你被封在地宫一事,在京安秘传的道观中应有记载。早些年,地宫封印险些被地震毁去时,就是他们在地宫上按照古书布阵,修建了新的封印。”
玄武笑道:“他不惜牺牲我,所求的一切,竟一丝一毫也没得到,连名字都没在史书留下?”
方归赈口吻释然,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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