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他思虑再三、从钟暮遥手中接过电话听筒时,心中所思,也不过是想听听季听奕的声音。
可这理由,着实暧昧了些,他不可能说出口。
方归赈:“这就準备睡了。”
季听奕十分果决:“睡吧,我挂了。”
方归赈顿了顿,露出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他觉得季听奕的话听起来,就像个没长心的人。
方归赈:“那你睡吗?”
“睡。”季听奕答:“困了。”
“好。”方归赈轻缓道:“那……晚安。”
季听奕很快回道晚安,而后将万般心思收敛,一刻未停,挂断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门外,纪明秋堂而皇之站在门口偷听。
仡沙和王霖曦也隐藏在旋转楼梯的视线盲区,仡沙小声问:“他刚提到‘蛊虫’,打电话来的,就是那个身中蛊虫的人?”
王霖曦不能确定,只道:“可能是?”
纪明秋开口,大方朝屋内人问道:“你师父找你,可是蛊虫又发作了?”
季听奕转头看向门口:“没有,他就是问问我在干嘛。”
纪明秋此时也同方归赈一样,觉得季听奕虽说十分聪明,可他真的很不懂人心。
纪明秋:“他三更半夜打给你,就是为了问问你在干嘛?”
季听奕狐疑:“你什麽意思?”
纪明秋一边顺着楼梯离开,一边道:“你给他传只纸鹤吧,兴许有点用。”
季听奕皱眉,看着纪明秋离开的背影。
不多时,他解读了纪明秋话里的意思:方归赈确实蛊毒发作,但那人嘴硬,不愿意承认。
季听奕面露不悦,返回库房,从箱子里找来上好的黄宣。
他指尖利落,很快将两只纸鹤叠好。
随后,他提笔在纸鹤上分别写好字,走到院中,将纸鹤放出。
黄宣纸鹤在他掌中悠然升空,双翅震动,朝远方天际飞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钟家小楼中突然紧张起来。
钟暮遥和其他表兄感到护宅阵法有异,神情紧绷,一齐来到楼下院内。
衆人只见两只小巧纸鹤停在阵法外沿,正用纸喙轻敲阵法屏障,看起来很有礼貌。
钟家小辈面面相觑,认出这是古时通讯常见的纸鹤。
随即有眼尖的人,看见其中一只纸鹤上,写着钟暮遥的名字。
钟暮遥走到法阵外,伸手将纸鹤捧住,拆了开来。
半晌后,方归赈被敲门声惊扰,身上蕴满细汗。
钟暮遥推开他的房门,松开手后,第二只纸鹤朝着床上的人飞去。
方归赈一脸不解,伸手将这只一点也不科学的纸鹤接下。
他刚刚触碰到黄纸一角,便感觉一股温热气息,从黄纸上蔓延开来。
周身疼痛,在热意中骤然减退。
钟暮遥吐槽:“半夜有这麽个小玩意在外面敲门,真是太吓人了。”
方归赈没说话,只看着纸鹤翅膀上粘着的创口贴,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只黄宣纸鹤成功到达季听奕要它前往的目的地,身上灵气四散洩去,变回一动不动的凡物。
方归赈看见纸鹤身上似有墨迹,将纸鹤依样拆开。
季听奕的字,和他画的符一样好看。
“快些睡,醒了便来找我,不许再闹了。”
-
陈延安深夜才回白云观,听过观里的风言风语后,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今日一天都在文华殿,忙着与衆人商议重新封印玄武的事,不料晚间收到消息:季听奕不知为何突然跑去张家送了一份大礼,还和张家家主单独面谈了许久。
季听奕身为妖族,虽说此次帮了忙,但妖族向来蠢蠢欲动,决计不能掉以轻心。
以往,季听奕只在民间做些小手脚以图糊口,陈延安虽顾忌,却也没出手干预。
但若季听奕与张家一同谋定某些大事,就会完全超出他所能掌控的範围。
陈延安坐在袇房中,将此事细细想来,也没有过多头绪。
他捏捏眉心,给王霖曦发消息,叫王霖曦明天一早,背着季听奕再回观里一趟。
王霖曦在第二天清早才看到短信,晨光熹微间,他穿戴整齐,打算按照师叔吩咐回去观里。
可他刚一开门,便看见了坐在院中、直直看着院门的季听奕。
季听奕听见侧房门响,也没转头,只问:“这麽早,嘛去?”
王霖曦还记得陈延安特意嘱咐,让他背着季听奕,不要被发现,此时不由有点尴尬。
很快,季听奕给了这倒霉小孩一个台阶:“你年纪还小,可不能背着大人谈恋爱。”
王霖曦脸“唰”就红了:“我没、没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