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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指伴着水珠,一起抚过柔嫩的肌肤,最后,那滴水珠洞穿了薄雾,直直砸进他的心湖。
这时,水中的少女擡起眸子,正是那双比水波还要潋滟的含情目。
仿若暗中窥视被人陡然察觉,谢峥猛地回过神来,心跳得格外杂乱慌张。
他深吸一口气,吐纳之间稍稍得以平缓,微蹙起眉心,望向室内燃着的用以计时的线香。
已经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刻钟。
兄长怎麽还没来?
他想去迎一迎他,却又怕自己离开房间的这段时间内,她会突生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情。
正当他有些坐立难安之时,一旁房间的水声戛然而止,而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之音。
她应当是沐浴好了。
谢峥稍稍放下心来。
可下一瞬,由外向内的推门声自隔壁响起。
不好,有人闯了她的房间!
他心一惊,猛地自坐榻上跳下,刚要夺门而出,却又听见隔壁房门突然阖上的声音。
而后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抱歉,不慎走错了房间,还望宽宥。”
谢峥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声音还能是谁?
正是他那来迟的兄长,谢峤。
至于谢峤看见了什麽,发现了什麽,心中又该如何想他,谢峥已不愿多思,左不过又是一场训诫。
他阖了阖眼,认命般地坐回了原处。
外间响起颇有规律的脚步声,几步停在了他的房门口,而后谢峤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今日手头的案子有些棘手,故而来得晚了些,让你久等。”
他从容而来,坐在谢峥对面,自顾自地饮下一杯茶,缓声寒暄:“方才来得急,不慎数错了房间,还好发现得及时。”
“哦……是,是吗?你看见什麽了?”
谢峥的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
其实不用他说。
他早就知道了。
他压下心虚,擡眼去瞧兄长,却见他神色也不大自然,耳阔染着一抹绯红。
虽然面前坐着的人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弟弟,谢峤亦觉得很难啓齿。
君子远色以为民纪。
他从前从不涉足烟花柳巷,因着公事,才不得不来这样的地方。
好巧不巧,他偏偏是赴亲弟之约,故而舍了素日敲门之礼数。
好巧不巧,他偏偏走错了房间。
好巧不巧,他偏偏看见一个似乎刚沐浴完的女子,自沐浴的屏风后迈出一条长腿来。
其实长安时下民风开放,并没有什麽男女不能互视之大防,甚至街巷中三两交游的女子比比皆是,没什麽不能看的。
可他觉得,今次独独不能去瞧的,是那女子身上的衣裙。
说是衣裙,其实不妨说是一块几近透明的纱。
他一眼便望见了那薄纱下莹润的肌肤,由于刚沐浴罢,还隐隐泛着水气蒸腾后的微粉。
他虽洁身自好,但也不是对男女之事全然不知。
如今已是傍晚,又身在花楼,这女子如此打扮,接下来要做什麽,简直一目了然。
自己贸然闯入,令他觉得他自己分外冒犯。
他飞快阖了房门,站在门外,同房内之人赔了不是。
他心中十分自责,但他没有回溯过去的能力,做过的事情已然无法补救,最好还是不要与他人提起,拿旁人的私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他回答道:“哦,没什麽,只有一个姑娘,大抵是在候着情郎。”
“你……”
谢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试探道:“你不认识这个姑娘吗?”
谢峤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麽要认识?”
看来他并没有看见她的脸。
“哈哈,不认识好,不认识就好……”
谢峥干笑两声,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转移了话题,开始同兄长谈及这些时日他守在花楼中的所见所得。
隔壁的崔湄站在铜镜前,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心中的小鹿四处乱撞。
她她她……她若没听错的话,她刚沐浴完,他便推了自己的房门,还说是自己走错了,让她宽宥?
装什麽呢?
死相。
衣裳是他买下命人送来的,沐浴更衣是他提议的,他还特地说了要听着自己这边儿的响动。
这不,她甫一出浴,他便迫不及待地来看一看了。
还好意思说是自己走错房间,骗傻子呢?
这房间他又不是没来过。
想看就看呗,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大方。
哦t?!她知道了!
定是他的要紧事还未谈完,不能在自己这儿磋磨太久光荫,心中已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但又怕被同僚看见,故而找个合理的借口,看一眼便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