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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她,她自己就大大方方地欣赏。
落地的铜镜恰能将她整个人映照出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忽觉得这样的衣裳,自成另一种风情。
她往日的穿着打扮再华贵,也只是娇俏妩媚,怎麽看,都总觉得少了些她隐隐羡慕的独属于成熟女子的妖娆。
如今这套衣裙,却将婀娜与高贵拿捏的极好。
丰润的身前,紧窄的腰身,下裙的薄纱并非一片式的百褶,而是以银链自腿缝处一劈为二,隐隐自大腿开叉的掩映间露出一双修长,风情万种,但绝不豔俗。
走路之时,宝石与细链轻轻晃动,仿若步步生莲。
她沉醉在漂亮衣裳的快乐里,在铜镜前走来走去,反複欣赏,不知不觉间把谢峤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他没有再次突然推开房门的话。
她听见门口的响动,唇边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一收,浅浅的梨涡还挂在两颊,侧首便瞧见男子怔在门外,仅一瞬,便变了脸色,迈开长腿走了进来,“砰”地合了房门。
饶她自己欣赏了半晌,可把这样的衣裙乍一穿给旁人看,她还是不大习惯。
更何况,这回他更直接,更毫不避讳,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自若地坐在了桌前,倒令她生出几分羞涩。
“……你怎麽又来了。”
她声音细若蚊哼,下意识抱臂捂住胸口,又觉得下面太过暴露,手忙脚乱地想去遮掩住大腿边的开叉,却再顾不得身前。
她干脆背过身去,想着遮上臀部便是,可两只手掌贴上去的时候,她心中始终乱撞的小鹿终于一头撞死了。
她泛出些淡淡的绝望来。
怎麽办?
遮不住。
她背对着他,心中羞意更甚,一时只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她只觉得她的手实在是太小了。
若是再大些,便能遮盖上了。
与此同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浮现在她脑海中,而后她不自觉地转过头去,望向谢峥正搭在膝上的手。
……救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经历这一番折腾,她的长发淩乱在她的身前,面容红若桃李,眼尾泛起一片淡粉之色,对着始终旁观着的男子泫然欲泣道:“你怎麽总是来偷看我啊?”
见他仍无动于衷,她兇起一张早已鲜红欲滴的面庞。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和刚才一样。”
“让我先适应一会儿。”
少女的颤音中不自觉带着丝撒娇的意味,谢峥心念一动,而后忽然后知后觉她话中之意。
总是偷看?
和刚才一样?
她方才就是穿成这样,站在谢峤面前的?
夏时藏
那是不是也同她方才一样,四面八方地给兄长瞧了个遍?
崔湄并未遮掩自己的容貌,但兄长同他说起的时候,分明说他并不认得她。
看来只是不愿与他多言,淡淡揭过了。
谢峥觉得心里头莫名有些堵。
可他又不能同她解释,先前闯进来的那个并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兄长。
其实细究起来,他才是不该在此处,不该瞧着她的小叔。
谢峥一直不曾出声,眸底幽深无波,令崔湄猜不大透他到底在想什麽,只知看他微垂的唇角,便是又生气了。
他平日里虽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淡泊疏离之感,可崔湄与他还算亲密地相处了些时日,知晓他其实没有看上去那般君子。
甚至有的时候,并不墨守成规,隐隐暗藏着宛若刀刃般的淩厉,足以洞悉一切。
这令她忽然觉得,自己现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着,显得非常愚蠢。
她讪讪垂下手,垂首站在了一侧,心跳如擂鼓。
桌边的男子兀自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床榻,自其间翻出早已被她撕裂的外衫,冷着脸走了过来。
宽大的外袍登时罩在了她的肩上。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将她套在外衫里,往身前猛地一拉,她便又跌在了他的胸膛上,而后他捏着她的肩,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崔湄从前也不觉得自己力气小,如今被他卷饼似地裹着,只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一边揉着撞红了的鼻尖,一边挣扎道:“……你弄疼我了。”
她擡眸盯着男子下颌有些许露头迹象的胡茬,忽然发觉她似乎刚巧比他矮了一头。
但她在同龄的闺秀中已然算得上高挑。
如此身姿样貌,落在一群整日佝偻着背的老臣里,可不是风采出衆吗?
难怪他那个表妹周玉婉亦对他芳心暗许。
想起府中还住着一个烦人的周玉婉,崔湄忽然觉得这花楼的雅间还挺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