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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千水先是用出了自己眼前所能凝出的大剑魂,方才又是用尽全力一斩,刚能行走如初的身体不禁晃蕩一阵,被一旁的赵洵宁伸手一扶。
赵洵宁叹了口气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你複原,可别这麽一会儿就没了,你师尊怕是要哭鼻子。”
“师尊怎麽会哭鼻子?”
贾千水在意的点分明不一样。
此时滂沱的大雨才略微收势,堪堪而停,衆人目光所彙,均在中心的“镜仙”身上。
先前所召的法盘盈盈泛光,仍紧紧控制着镜仙的一举一动。
除却手臂,镜仙的脖颈、面容也在持续老化,整副身躯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最后的几分精力,片刻之间便干瘪了不少。
“往常以为修仙成大道,是成逍遥无双的神仙,而今看着这神仙……当真是神仙麽?”
赵洵宁不禁在此时犯起了嘀咕。
大弟子再一次着急了:“师尊,可是要速速审问?!”
赵洵宁清清嗓子:“自然要审问,但是容我捋一捋,可不知要从哪里开始……”
九头蛇之祸乱牵连的南州变故,从而导致整个修界都在缓慢複兴,隐州长老恰恰在这段时日无蹤无影,现身之时又捎来傀儡这份大礼,显然同此脱不开干系,说不定正是这一切的谋划之人!
“你……当真就是传说中的镜仙?”
赵洵宁思索片刻,冷不防先问了一声。
苏子浔道:“医仙,审人不能这麽审。”
赵洵宁还没应上一声,衆人只见凭空凝出了一道剑影,直直插.入了白发之人的后颈。
他被迫半跪在地,眼中顿生怒意,然而哪怕只是一仰头,此剑影便会深入后颈半寸,制控之力更重。
“这……这麽强硬?”
赵洵宁不禁感叹。
这剑影是剑修的剑气所凝,刺人后颈等于以自身灵力控人命门,若是受审之人反抗或是撒谎,剑影就会没入更深,等到全部没入,便是要夺人性命之时。
剑端之上的灵力不容小觑,也是剑修被逼急时才会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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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再次同镜仙的双眼对视,此人这时的面容早也不是习越或是东池,面皮褶皱渐深,像是转瞬之间就会从骨头上脱落下来。
“你方才提及我师尊沈沧玉,可是对他有何怨念?”
裴容出声一问,衆人皆屏息待立。
沈沧玉执掌沈宗,又挑起了巨船之乱,现在失蹤多日,沈宗上下更是焦头烂额。
仙门四处都对沈宗颇有微词,若是能知晓背后真相,方能勘破迷雾,兴许也能知道沈沧玉为何会布下这一局。
这镜仙先是喘息了几口,又擡起手来,衆人只见他手心依然塌陷出了一个圆洞,落下的飞屑犹如碎纸,簌簌碰地又成灰。
裴容不禁想到那位同为镜仙的纸阁阁主。
眼前之人并非是他先前所遇,可均为镜仙,所念所想所谋,难免如出一辙。
“哈哈哈哈哈……”
衆人没有听到问题的答案,反倒是听到了一阵穿透了夜幕的笑声。
这走到穷途末路般的镜仙虚弱地擡起一指:“你若将身躯献于我,我便告诉你这原委。”
贾千水听到他这般说,气不打一处来:“胡闹,你算是何人?镜仙又如何?也不过是觊觎他人之身的魔头!”
苏子浔捏上了拳头:“果然,你们追杀我,便是为了这秘辛永不为仙门之人所知……”
他执剑而起,绕着镜仙走上了半圈:“当年你们设下大剑宗的名号,修界上下皆想逐此名号,登上一回淩云顶……”
“可谁知……”苏子浔叹惋一声,“谁知这不过是你们一群所谓的神灵寻找合适的夺舍之人罢了。”
“你们茍活至今,脚下踩上了多少剑修的性命!”
苏子浔言出,镜仙反倒平静下来:“这修界能安然多年,你以为真是靠一群悲愤之人苦苦支撑?”
“凡人祭献信仰,神灵赐福天下,本该如此。”
镜仙微合上眼,似是有些疲乏了,嘴上却没停下:“沈沧玉也答应过我,要将自己的身躯祭献神灵,不过啊,他的身子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强韧了。”
“而你,你本来是最好的选择。”他说及此,那双眼又睁,贪婪再生,目光落在裴容身上,“九尾狐仙之后,一体纳双丹,可是上等的容器。”
镜仙此时道上了九尾狐仙,裴容立即出声反问:“九尾狐仙同你又有何干系?”
“干系?”镜仙虚眯起双眼,“干系可重了……”
他说到此,却像是后力不济,面上之皮顺着骨骼滑落,连皮下之骨也悄然成齑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