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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是儿子?”
裴元彻不解。
徐圆圆搂着他的脖颈,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幼稚。”
他嘴上这麽说,但还是搂着徐圆圆吻了一口。
这时候徐圆圆才说:“因为我梦到我们的孩子啦,梦里他拎着剑,喊娘,是个男孩,我看清楚了。”
裴元彻:“……”
“梦中的事怎可尽信?”
徐圆圆道:“吾族的天分就在此了,你偏不信。”
·
竹舍和二人相对的身影逐渐晃蕩,最终绕过裴容周身的,仅是极像瘴气的墨色浓雾。
不久之后,自浓雾之中卷曲出一道血痕,很快凝成了狐貍模样。
等到雾气近乎散去,这血痕狐貍却仍在,静静悬在已经入眠的徐圆圆头顶上。
徐圆圆紧蹙着细眉,额间冒出了不少冷汗。
裴容轻擡两指,掐出一诀。
仙诀破开了血色狐痕,狐貍立即缩进了徐圆圆的心口。
她眉头锁得更深,那是困住她的魇。
下一刻天地颠转,只见一道长梯像是要直通天野,其上淋漓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那血痕仍在朝高处拖曳,徐圆圆身覆白衣,怀抱婴孩,一手持剑。
剑身已断,徐圆圆也已精疲力竭,但她仍然以断剑指天,呕声道:“我以神元为祭,为吾儿……”
“再向天讨一命!”
她眉心中聚起赤红符痕,跟前七彩之光蕩漾,凝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妖丹。这妖丹顷刻间化作漫散的流光,围聚着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孩,同时也拂尽了梯上的鲜血。
天边闷雷大作,不久之后炸出几声惊响。
徐圆圆长发披散,气绝于长梯之上。
神元散尽,妖丹也融入了婴孩体中,长梯坍塌,眼前立即涌过迷雾漫漫。
等及雾散,再无天梯与九尾,只有怀抱着婴孩的一道身影,急急归于惜明山境内。
——
裴容微一晃神,自己已经离了虚尘镜中的景象,回到了宣于宗内。
只见酥饼亮着眼睛,颇带着几分期盼,直直望着他。
裴容目光掠过一衆狐族和小花修,又望过一眼围观的宣于家弟子,心下立知方才所有,仅是自己见到了。
酥饼知他定是看到了什麽,于是问道:“如何?”
裴容拎起重归于完面的虚尘镜,道:“这是历代狐仙所掌的灵器?”
酥饼道:“倒也不能这麽说,只是镜类灵器为仙门常见,多族都在使用,狐仙手里往往有那麽一两个罢了。”
“大宗皆与镜仙瓜葛颇深,剑仙也应察觉到了。”
没想到这时忽然横插一句的人是正在疗养的宣于周。
白沙城中多死伤,煞气也影响到了宣于周。
宗门内部除却诸位宣于公子,还未有人知晓如今的宣于十七已经是他们的老祖宗,而他们所敬重的家主,也一直都是老祖宗。
“狐族的私事,不便听。”
宣于周对着一衆弟子瞥了一眼,小弟子们立即行了一揖,然后退下。
“未曾听闻其他宗门同镜仙有什麽渊源。”裴容道,“宗主何出此言?”
若说通镜仙瓜葛最深的,恐怕还是宣于宗。
不过连同沈宗在内的各大宗,宗内记册中都难见“镜仙”的字眼。
“这虚尘镜并非普通灵器。”宣于周道,“既助人了愿,也招致了祸端。”
“你说是麽,裴剑仙?”
宣于周虽然并不知道裴容在镜中所见是什麽,但大抵猜出了二三。
裴容将虚尘镜收归于储物袋之中,道:“宣于宗主说的不假,而今我也知道自己同狐族的牵连。”
酥饼插上话来:“狐仙不要烦忧,我忽然想到了一事!”
裴容望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往下说下去。
“剑仙既然转生为了狐仙……”酥饼接着说,“恐怕是上任狐仙种下了一灵。”
他眼中微烁光亮:“您有所不知,狐中九尾,通常有双魂,其一为人魂,其二为妖魂。”
“其中一魂寂灭,便可利用另一魂複生。”
“而若是複生双魂,则需一九尾祭出神元,才能种下转生之‘灵’。”
一旁的六宝和花璃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其余的狐族和裴容自己倒是明白了。
裴容道:“那如今的我……”
宣于周接上来:“既是人,也是妖。”
比起这一点更令裴容需要一些时日接受的,是他同徐圆圆之间的血脉关系。
这世间从来没有向天讨命的事,不过是以一命换一命罢了。
酥饼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又连忙道:“狐仙若是不想成为狐修,也可待人魂稳固之后,剥出妖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