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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竹擡手擦了面上的尘灰,露出了有些惨白的脸来。
裴容见一缕赤炎拨开了漫漫浮尘,碎裂的高阁只留下一片狼狈。医宗弟子从中捞出了方才被埋在其中,没有及时脱身的弟子。六宝和花璃虽然一时蓬头垢面,但没有受伤。
“不要担心,大祭之阵诡异,高阁之顶或是连通了其他地方。”裴容面上镇定,其实心中也没有几分肯定。
赵洵宁于此时现身:“只寻到了宣于公子的随侍。”
但是仍没有任何人见到沈沧玉、宣于柯或是姚述的身影。
宣于十七的其中一个随侍已经闭息,但面上丝毫未染尘灰,躺在眼前只像是静静沉睡了过去。
随侍可为其主挡下一灾,宣于十七方才定然也是受到了波及,但是本尊究竟在哪里,是否和宣于柯在一处,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
黑焰缭绕字符,仿佛在巨船四周都裹上了密不透风的网,裴容甚至能感到不少弟子已经围聚在巨船周围,可是再也不能靠近半分。
他们既已经看不到外处,外面的人也看不见他们,唯有熹微般的光明同赤炎之光相协相伴,照出一片亮堂色。
无论是沈宗主还是姚宗主,都不太可能埋身于高阁尘墟之中。
中途被震醒的梓泱抹着越擦越黑的脸,四处张望:“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塌了?”
但是没有同道中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师尊,小心些。”
凤凰的鸣叫和裹挟的业火令淩空的剑影之光明暗不定,未散尽的尘烟之中泛起了幽幽绿火,巨船再次震动,接着重重下陷。
慕景栩探手扶住裴容。
裴容反握住了慕景栩的手,道:“景栩,这恐怕又是一个铸剑阵。”
大祭之阵已成,剑影已现,其目的极有可能就是铸剑,船上之人都会因阵法而成为牺牲品。
可是为何幕后之人还要将整个南州都盖上凤栖阵?
隐隐的猜测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慕景栩道:“这只是一部分,阵法还未成。”
他微皱起了眉头,同裴容一样,思绪陷进了一处泥沼。
沈文竹说:“废墟之下,必然还有传送阵。”
他手中的佩剑天鹰已经蓄势待发,只是顾虑起在场诸多人,无法立即出手。
他瞥了一眼慕景栩。
慕景栩说:“那我陪师叔将这废墟拨去,师尊在这里稳住船身。”
高阁以及各种灵器珍宝的残片堆成了一座小山,谁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麽,贸然出剑,极有可能遭到什麽突如其来的反噬。
所以此时需要剑法高超,修为深厚之人挺身而出,一探究竟。
裴容一把逮住他:“不,我同文竹去看看。”
凤行雨一面搀着凤天毓,一面道:“你们都别争啦,我同沈公子一道算了,容容,你跟慕景栩留在这里。”
在他们上方,凤天姝仍是凤凰之身,同那符文和剑影缠斗,此时已灼烧出了一个裂口来。
“你们也好在我二姐破开出口的时候带着大家离开。”
凤天毓此刻道:“船上之人在此範围内还能走动。”
她望向裴容,裴容思量片刻:“这还是凤栖阵的一部分。”
那最后直指惜明山地界的缺口。
不少修士再次尝试御剑而起,飞去助凤天姝一臂之力。然而裴容这方几人尚未决定谁去一探废墟,仙船就发生巨大的颠簸,陡然拔高了几丈。
船头边燃起了硕大的绿色萤火,拂面来一阵诡异的雾气。
那其实是一阵悠长的吐息,紧接着九张硕大的人面透过符文俯瞰而下——
九头蛇!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只身形庞大的九头蛇彻底卷过了巨船之身,顺势将船头扬起,所有的残片朝船尾倾倒,衆人蕩出一阵剑气,撑开护身法罩,稳住身形之时,仙船依然离地。
船身由巨蛇裹挟,飘摇而起,边缘绕过流云飞雾,撞开列列仙鹤,就这样重新腾飞在了高空之上。
在巨蛇吐出长息的一瞬,凤天姝也化回了原身,同多位御剑而起的修士一道,重重跌落在了船身之上。
凤行雨着急大叫道:“二姐,二姐!”
只见凤天姝悠悠晃晃地起了身,拂开乱发,失神道:“清晓,我看到了清晓!”
凤行雨一时间只当她灵力透支,又变得神思恍惚,全部心神又只在林清晓身上。
巨船此时靠近的地方正是万彩飘摇的淩云顶,而在淩云顶那方玄石之上,正立着一道身影。
沈沧玉正负手于此,静静观望着逐渐靠近的仙船。
“沈宗主怎麽在此地!”
“沈公子,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