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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知道话不要问太多,于是此时就开始缄默不言。
慕景栩的目光落在右旁的一处阴影之上,隐约间那处似是有根枝条在颤动,周旁的落叶卷拂而起,又转眼间落下。
凤行雨抱臂,扬首道:“魔手不是傻子,察觉到这里有束灵锁,谁还会来中套?”
他说的也有理,干等在此处确实不是办法,但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也不是个办法。
沈莫白说:“公子说的是。”
凤行雨心里窝着气,但不好发作,吵不起来,便也没说什麽就走了。
“公子且慢。”
不想沈莫白又开了口。
他方才就觉着奇怪,按理说凤行雨在修界身份特殊,该行在前头,两旁随行有人才是,现在他反倒行在了后方。仙家虽不过分讲求尊卑,但门派仍有大小,修士修为御法也有高低之分,这样的状况定然会引人注目。
沈莫白入门不算久,是没见过慕景栩,但偶然听闻过其人样貌,也瞥过眼画像,此时隐隐约约算是认出了。但走在前头这人毫无蹤迹可循,甚至是个灵修,身份实在捉摸不透。
不过……他们沈门弟子个个戴着不为外人知的铃鑒,都是为了能寻找剑仙的一丝痕迹,此时纷纷有了动静,连缀在一处都要成一道风景。
裴容顿下步子,正想着近日仙门是有什麽缀铃的新风尚,沈莫白的飞剑已然出鞘,剑尖在他身上的储物袋前一寸,因为一个瞬间就结成的青色法盘,无法再靠近半分。
“这位公子,身家都在这里了,留点面子。”
裴容此话不假,他这段日子搜集的一些灵器符箓,仙芝药草都在这储物袋中,实在也没什麽其他的。
至于这伙弟子身上的铃鑒,估计也是因探雪剑的存在,所以才有所反应。
沈宗弟子大多面皮薄,也知道此举是何等丢面子。沈莫白缓缓将剑收回来,然后说:“对不住,但公子身上可能带有……于沈宗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这还是铃鑒头一回有动静呢。
“慕公子想必也知道吧?”
纵使再迟钝的人,此时都应知道慕景栩不会是单单“追随”凤行雨而来。
慕景栩道:“方才林间有灵修装成师尊模样,同我们有些接触,估计身上带了什麽师尊旧物,让铃鑒有异。”
沈莫白有所耳闻,这铃鑒的雏形似是出自慕景栩之手,他如今这般说,倒一时间叫他回不出话来。他注意到了裴容身上那枚“玉佩”,随后目光停留了一阵,努力记下些特征来。
——
沉默间,一阵窸窣响动引起了一行人的注意。
方才隐秘在暗处的颤动忽然疾跃而起。枯枝落叶,古树之上还沾有绿意的藤蔓,全都缠绕至一处,彙成了一个粗糙的巨手,眨眼间就捞起了一位沈宗弟子的裤腰带。
其余沈宗弟子齐齐令剑出鞘。
凤行雨探出几枚凤翎,凤翎逐一跃动青色光焰。裴容掐了个小剑诀蓄势待发,慕景栩召出渊越,立在他跟前。
被勾住的小弟子还算沉着,惊呼一声之后就不再嚎,一套符箓法咒流畅地打过去,堪堪将巨手的攻势止住,不过他仍无法脱离巨手的掌控。
与此同时,林野中最高大的古树砸下了一根粗藤,仿佛惊起了落叶枝条的浪潮。自四面八方,无数只巨手纷纷落下,将闯入林间的修士一一攥在手心,似是要献给某双“眼睛”细细打量。
方才未有动静的“驻点”此时闪动碎影,一衆弟子皆以为,剥丹魔手要出现了。
樱仙木(三)
一时间,驻点上的束灵锁猛然合上,圈住的是一缕泛着银光的魂灵。但这丝魂灵轻飘飘就离了锁圈,沉入泥土,仿佛本就与丛林一体。
先前接下的那枚求救令此时也重燃起金色光芒,像是在用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力气继续颤抖着求救。
裴容问:“难道是这些古树报複攻击他们的人,所以剥丹?”
“不对,我先前才找过的,是一群散修,不知信了什麽邪,非要剥他人丹。”
凤行雨说得着急,也召出了佩剑飞凰,照得林间亮上了许多。
慕景栩将那束灵锁给解了,道:“移形阵已经消失了。”
三人渐渐兜成了一个小圈子,不紧不慢地将落下的“巨手”一一打散。沈宗弟子御剑阵法使得不错,一时间互帮互助,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求救令的光芒忽明忽暗,似是在传达奄奄一息的讯号。
“嘶……嗬……”
说不清是哪里发出的喑哑之声环绕四周,先前已然隐没入土的一丝魂灵又浮现在衆人眼前,樱仙木上落下犹如萤火的青绿光点,由这丝魂灵一点点吸纳消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