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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出现的漫天血珠红雾,全在一瞬被他纵成了荆桃花雨,衬得他身影有点寂寥。
自裴容身殒之后,他最恨的,就是模仿师尊的人。
不论皮囊多麽相似,假的永远是假。
仿一分也好,九分也罢,都是对裴容的亵渎。
——
裴容视线转回清明之时,狐修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眼前只是飘零而下的淡色花瓣,竟是眨眼之间就铺了一地。
凤行雨心里又莫名感受到了自己的一分多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慕景栩,省省灵力,当心后面不够用。”
裴容识出这是障眼法,也知景栩不愿以手上带血的模样见他,也更不愿他看到九尾的死相。
不过就算九尾易成了他的模样,这些又哪里比得上他早年所遇血腥的一星半点。
慕景栩将狐修掉下的探雪剑捡拾起来,递给了裴容。
这把剑是裴容此前用过的最久的一把剑。他剑法大成,剑气凛然,不会像少时那样练废许多把,所以探雪身上没有太多疮痍。
不过此时,他不再是从前的剑仙,探雪不知为何能由他人所驱使,使上这把剑定会引来注目,所以他是不可能再用这把剑了。
探雪随即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
此时古树的呻.吟声又起,方才那显出了模样的血核此时由树藤层层包裹,似是在艰难地複原。凤行雨此时小心翼翼地掷出了一根凤翎,凤翎传导了些许灵力,帮助古树止住了血,垂落的树藤逐渐分散而去,古树干部慢慢生出了新木来。
“这麽看来,这人面中有的像孩童,有的像老人。”
裴容在凤行雨身后道,又将凤公子吓远了几步。
他不準备捉弄凤行雨,于是问道:“你看到这些树的差别了吗?”
“有树干壮些的,也有细一点的,感觉有些要茂盛些……”
凤行雨隐隐约约间好像懂了。
“师尊的意思是,这人面算是古树成长的痕迹?”
慕景栩此时重掌莲灯,瞧过了几棵古树上陷入沉睡的五官,忽然明白了裴容所指。
裴容道:“孩提,少年,青年,暮年……应该是更为年长些的古树会生出更多人面。”
凤行雨此时彻底知道了这情况,于是便不如方才那般怕,顺手抛出了几枚新凤翎在盘根之处搜寻了一通。翎羽并未显出什麽浊色来,说明这一片底下是并无灵魄的。
凤行雨方才收了凤翎,一道金色光焰忽然冒过他跟前,被裴容一把握在了手里。
裴容摊开手来,发现果真是枚求救令。隐州之地每年都会分发求救令给一部分功德册有成的散修。如此,求救令逐渐成了一种嘉奖,不会被轻易用出。
这冒着青光的求救令还在不停地打颤,可见此人是惊惧万分,其发出的求救令能顺利到裴容跟前已然是不易。
他这麽一接,光焰逐渐熄灭,算是应下了此人的求救,这求救的木牌也就忽然精神抖擞起来,开始给人引路了。
裴容走在前头,慕景栩和凤行雨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凤行雨此时又望了眼裴容,想起方才易容的狐貍,不禁嘀咕道:“太丑了,一点也不像啊。”
虽说如今的裴容同从前相像的地方实在是近乎没有,但今日见了九尾,凤行雨竟然更加确信,裴容真的是裴容。
怪不得仙门讲求“气”。
但是皮囊还是很重要的。
凤行雨想到这一点,连忙理了理衣襟。
——
樱仙木林地界比他们想象中宽上不少,待多行几步,几道流影飞逝而过,他们才算是跟沈宗弟子碰了个照面。沈莫白领着一群看起来更面生的弟子,分散立在树上,俯瞰着将地上枯叶踩得吱嘎响的一行人。
一道明光在裴容跟前堪堪剎住步子,由跃下树的沈莫白收了回去。这林荫间浮动的巨影慢慢浮现出了其形态——是一把待合的锁,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
仙家有束灵锁,专对付恶灵厉鬼。方才那弯明光不及时顿住,这一锁上,可就难解了。
沈莫白道:“凤公子,此处是魔手常出没的一个‘驻点’,特在此设下了束灵锁。”
“驻点?”
沈莫白望了眼发问的裴容,似乎特意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才说:“剥丹魔手并非直接闯入此地,而是设移形阵进入木林之中。”
这些魔手屡屡得逞,想必不缺脑子,是万万不会沿固定线路到木林,或是硬闯结界自投罗网的。
“驻点有多少个?”
“四十六个。”
樱仙木林地界宽广,四十六个驻点也不算得密集,只是不知什麽时候会变化位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