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闺密说这话时很陶醉,这对于很多女孩来说,的确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小篆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慢慢发现这种强烈的不安的孤单感其实是来自于这个城市,与她的身边有没有爱人并没有多大关系。她父母离异得早,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草草读了卫校,出来做了一年护士,受不了夜班便辞职在家搞直播,一个人对着摄像头对面几百几千个陌生人说话,久而久之,竟然开始有了不错的收入,能养活自己。她并不因此感到欣慰,反而有些厌恶通过直播得来的收入,这样的收入虽然让她过上了比较宽裕的生活,但同时也成了一种奇怪的阻碍,让她变得舒适而安逸,变得渐渐失去了逃离的勇气。她很羡慕纪录片里那些说走就走的女孩,她们去雪山,去沼泽,去高原,她们甚至敢坐在火山口自拍,一脸尘土却那麽耀眼。而她每天对着满屏送花送火箭的“家人们”“宝子们”,已经被锁上了镣铐,永远迈不出那坚定的第一步了。
“你好,请问蛋糕现在送进来吗?”问这话的服务员正是张小穗。她原本只在前台做接待,但今天是周末,大家忙不过来,她顺便帮忙招待客人。
“哦,等等吧,还有人没到呢。”小篆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这时门推开,背着双肩包的张小安探头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小篆。
小篆见到他的到来,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喊道:“等你好半天了!”
朋友们起哄,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小篆才是主角。
张小穗正在帮他们兑酒,和张小安面面相觑,很是惊讶。两人很少在张家之外的地方见过,张小穗从来都不愿带着聋哑的弟弟出去玩,张小安也自觉不做二姐的累赘。
张小安还没反应过来,小篆沖过来拉着他介绍:“他就是小安。小安,这都是我的好朋友。”
小篆用手语跟张小安描述这群好朋友。
张小穗被他们的热闹感染了,没忍住也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弟弟竟然还交了女朋友,还被这麽大大方方地介绍给朋友们。她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很欣慰。她假装不认识张小安,帮忙收拾着淩乱的桌面,準备一会儿上蛋糕。
朋友们中有个嘴很欠的黄毛,看起来就像个爱惹事的混混。他问:“哈哈,你们哑巴来KTV能干吗?”
说完,黄毛和另外几个朋友大笑起来。
小篆的脸一沉,还没来得及发火,一旁的张小穗假装不小心把一桶融化了的冰块倒在黄毛身上,冻得他一哆嗦。
黄毛大发雷霆:“你干吗!给我滚出去!”
张小穗忍住笑,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擦!”然后假装拿餐巾纸给他擦水。
黄毛一把推开张小穗,她不小心倒在地上。
张小安捏紧拳头,一把抓住黄毛胸口,两人差点打起来,幸亏人多被拉开,不然这一拳头下去,那骨瘦嶙峋的黄毛估计得住院了。
张小安扶起张小穗,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张小安很关切地想要查看张小穗的手有没有受伤,她却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何况,弟弟还在其中。
小篆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嘴那麽髒,还不如哑巴呢!”
黄毛也有些不爽,刚想还嘴,被其他人拉住。衆人劝阻他说:“喂喂喂,小篆过生日呢!”
黄毛只好把气撒在张小穗身上:“还不滚!”
张小穗笑了笑,端着一堆垃圾离开包厢。
小篆拿出手机打字:你带了什麽礼物?
张小安拍了拍书包,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也用手机回複:我送你一个帐篷,我想带你看日出,新的一岁,第一天的太阳。
小篆兴奋地大声叫起来:“太好了,我喜欢!”
张小安用手语问:“什麽时候去?”
小篆回答:“就现在!”
张小安:“什麽?现在?”
小篆拉着张小安的手,两个人在衆目睽睽下跑了出去,把一衆好友扔在包厢。
张小穗看着跑出KTV的两人,朝着张小安打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却碰到了可乐。
可乐眉头一皱,沖了过来,拿起张小穗的左手,问:“怎麽弄的?”
张小穗一看,左手在刚才被黄毛推倒的时候蹭破了皮。
她耸耸肩:“没事儿,自己不小心,不痛,我都没感觉。”
“要不要去医院?”
“那得赶紧去,不然都要愈合了。”
可乐被张小穗逗得哈哈大笑,那笑声又惹到了经理,经理走来一巴掌拍到可乐后脑勺上。
张小穗赶紧溜走干活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