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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失礼，略微尴尬起来。
小篆：“对不起，对不起，我……”
张小安：“没关系，我会听。”
小篆一脸疑惑。
张小安走到音箱前，缓缓伸出手，放在音箱上面，感受着音乐震动的节奏，轻轻打着拍子，就像他真的听到了一样。
他没有骗人，这是他听音乐的方式，他接收到的音乐信号与健全人是不一样的，虽然他没有真正听到过音乐的美好，但这样的节奏，他也似乎可以感受到音乐本身的力量，当然是不完整的，但他已经满足了。
小篆被张小安逗乐了。
小篆：“你真可爱。”
位于市中心的奥斯卡酒吧，是00后们的圣地。数百名年轻的男女在这里热烈地跳舞，音乐声震耳欲聋，上空喷射出五彩的纸片，四处弥漫着强烈的荷尔蒙的气味。奥斯卡就像这个不知名的朴素小城深夜绽放的另一面，大家把白日里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开来。
小篆拉着张小安的手穿过人群，走到舞池的正中央。张小安对眼前的一切充满好奇，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活法。
两人站在一群放肆、微醺、摇摆着的同龄人中间，像两个异类。
台上的DJ感染力很强，气氛热烈。
小篆用手语问：“听得见吗？”
张小安看着一群挥手跳着舞的同龄人，他的世界里一片寂静，但他能感受到巨大音乐声的震动，他把手放在胸口，心髒能感受到音乐的节奏。这巨大的轰鸣，比在小篆家感受到的震动要更加剧烈，难怪他们在这样的声音包裹之中，那麽忘我和疯狂。
张小安回答：“听得见！”
两个人都灿烂地笑着。
小篆：“跳舞吧！”
张小安还没反应过来，小篆便牵起他的手。笨拙的张小安配合着小篆跳起舞来。他听不见别人的嘲笑，此刻，他的小小世界里只有小篆，他跟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他自己的天地。
真美好啊！
看日出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篆和张小安开始约会了。
高山街有一条小巷，都是卖宠物的商家，两人钻进一家，意外遇见了一只可爱的约克夏，很像张小安画的那一只。
小篆逗了它半天，问：“老板，它叫什麽？”
老板头也没擡，正在用手机看着电视剧，答了句：“它叫小狗。”
小篆疑惑：“没有名字吗？”
“没有，就叫小狗，现在取了名字，万一顾客不喜欢怎麽办。”
“以后它叫Bibo。”
“你买走随你叫什麽，叫刘帅都行。”
“刘帅是谁？”
“是我。”
小篆哈哈大笑。张小安在一旁并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但他却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笑容。他才懒得去打听是什麽笑话，和小篆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不想浪费。
老板被电视剧中的情节深深吸引，没再搭理小篆。
张小安用手语问小篆：“你喜欢吗？”
小篆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它好可怜，不应该关在笼子里。
张小安继续用手语问：“为什麽不买走啊，喜欢就应该在一起。”
小篆又打了一句话：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常德，没有办法带它走。
张小安突然有些紧张，问：“你要去哪里？”
小篆打字：还不知道。
被她取名叫作Bibo的小狗似乎想要参与他们的对话，趴在笼子里叫了两声，随即扒拉着想要出来，小篆开心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它的头，它瞬间安静了。小篆在那一剎那似乎陷入一种很忘我的思考当中。
张小安有点紧张地看着小篆，不敢打破这一刻的寂静。
小篆笑了笑，打手语：“你怎麽了？”
张小安：“没怎麽。”
小篆的二十岁生日，选在“飞歌”庆祝，十来个朋友，大家抢着话筒唱範晓萱的《猪你生日快乐》，桌上摆放着生日蛋糕，年複一年，都是这样过的——“飞歌”、朋友们、玩骰子、点蜡烛、吃蛋糕、喝醉，醒来时发现已经在自家的床上了。
这些年，朋友们陆续更替着，生日的节目依然没有改变，小篆在人群中发着呆，像是误入陌生人生日会的客人。
在这个城市里，未来的生日或许都只能这样过吧——短暂的欢愉，衆人的疯狂，以及醒来以后长久的寂寞。她跟一些在某个阶段跟她很亲密的闺密倾吐过，但她们说，你就是太孤单了，应该找个男朋友，当你喝醉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你爱着的人的呼吸声，一定不会觉得寂寞，你可以搂紧他，蜷缩在他怀里，如此展开新的一岁，两个人腻在一起，好多事可以做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