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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有人来,裴少韫瞥来的目光清澈如山涧溪水,江絮雾一怔。
裴少韫露出惊喜的笑容,“阿絮。”他欢快往前走,忘记脚上有锁链,等到他摔倒,茫然无措仰起头望着江絮雾,一刹那,她犹如见到曾经死掉的狸奴,用懵懂无知的目光看他。
“大人醒来不肯上药,非要来见你,我怕出事就给大人锁住了。”
宋一解释他脚腕的锁链由来。
江絮雾恍然大悟,走在他的跟前,半蹲下,一向胸有成竹的裴少韫,眼下在她面前温顺得像只驯服的狸奴。
“你还记得我。”江絮雾提着裙摆,见他憨笑道:“我认识你,阿絮,你是我的。”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裴少韫歪头看她,再看宋一,“我知道,他说我叫裴少韫。”他说罢,想要贴近她,可江絮雾往后一退。
他茫然无措,双眼氤氲,委屈在想,她怎么不理我。
不应该。
裴少韫头痛欲裂,整个身子蜷缩,“啊啊啊啊啊——”手背和脖颈的青筋蜿蜒凸起。
宋一惊慌,冲上前,扶住他,“大人。”
江絮雾狐疑看眼前一幕,不是装的吗?
算了,不管,江絮雾想要回去,可衣袖被他拉扯住,见疼痛不已的裴少韫,面色苍白,虚弱央求她。
“能不能不要走,阿絮。”
江絮雾半蹲在他面前,亲眼掰开他的手指道:“不能。”
眼见他目光暗淡,江絮雾心中波澜不惊,可在她掰开他手指的间隙,裴少韫忽然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吓得江絮雾呵斥,“滚下来。”
“不,你不要走。”
江絮雾奋力推开他,耳畔传来惊呼声,“大人你的伤势裂开了。”
随后宋一又去请了大夫。
途中宋一为了他家大人,向她赔罪后,将他困住在这里,气得江絮雾走来走去,看昏迷在床榻的裴少韫都不顺利,于是她就一直在院子呆着。
大夫很快赶来,例行看病上药,开药方就走了。
宅院没有奴仆,煎药的活只能宋一去干。
江絮雾一人坐在院子石凳上,石台上摆着宋一临时沏茶的茶。
她看都没看一眼,满心满眼都是眼前那一扇上了锁的木门,再看墙高有八尺,她更为恼火。
倏然耳畔传来宋一的惊呼声,“大人。”江絮雾往后一瞥,见到昏迷的裴少韫,不知何时醒来,衣衫不整跑出厢房,蓬头赤脚,见到她,欣喜如狂踩着石子走来。
她亲眼看到裴少韫不畏惧疼痛,踩着血脚印,冲到她的面前,死死拥抱她,嘴里不停念叨着:“阿絮,阿絮。”
“够了。”江絮雾听得心烦意乱,见到宋一端来汤药,拍打他的肩膀道:“你该喝药了。”说罢,让他坐在石凳上。
裴少韫坐立不安,还想抱着她,被她一顿训斥,他露出委屈的表情,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用脸颊贴了贴的手背,好似在讨好她。
这般的诡异行为,令江絮雾浑身不安,想要推开他。
裴少韫又用懵懂的目光望向她。一双黑绸的乌发垂落在身后,衣衫不整,俊朗的面容似稚子童真,令江絮雾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若是真的病了,那也只能说他装得本事厉害。
江絮雾思忖,宋一已经走到她的身侧,小心翼翼递给她汤药,眼看宋一露出恳求又要下跪,她只好忍了一手,给他喂药。
裴少韫喝药期间,温顺听话,除却一直盯着她,其他都安好。
江絮雾喂完他药后,搁下汤碗对宋一道:“可以放我走了吧。”
宋一还未说话,裴少韫闻言就扯着她的衣袖,茫然说:“阿絮,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江絮雾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心实意,蹙眉说完,站起身,却发现裴少韫跟在她身后。
她走一步,裴少韫也走一步。
江絮雾目光扫视宋一,宋一无奈站出来,“我送小娘子回去。”
在亲眼见到大门敞开,能出去后,江絮雾步履轻快,甩掉身后的裴少韫,没走几步,听到身后重物摔倒的声音。
隔着门槛,她回头望去。
见到裴少韫摔在地上,茫然被宋一搀扶起来。
他跑得急,胸膛的伤势裂开,血浸染了他身上的白纱布,可裴少韫忘记了疼痛,他迫切地站起身,脚上踩着血淋淋的石头,踉踉跄跄向江絮雾走来。
江絮雾仅仅看了一眼,毫无留念地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无视了身后迷惘,痛苦的裴少韫。
她为何要心疼裴少韫?
江絮雾跑回院子,吩咐护卫将门栓紧,气喘吁吁回到厢房,想喝茶压压惊,可心总是不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