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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觉尴尬。那个亲吻是他情绪上头后的劣质产物,现在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像个闹笑话的毛头小子。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灵愫居然笑出了声。

“噢,原来你是想做救世主啊。”她敲了敲他的额头,“小狗脑袋,你这是看话本子把脑子看傻了吧。”

毕竟书里就是这样写的。

姑娘绝望时,一男人踏光走来,做她的救赎。

可灵愫不需要。

比起一个浪漫的亲吻,她可能更需要对方帮她把那些尸身的心肝肺都挖出来,卖掉换钱或是喂狗喂猪,物尽其用嘛。

她敛下心神:“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蔡逯回道:“那时赶路途中遇暴雨,我便与下属寻了家客栈歇脚。这期间,分别收到了我爹和你寄来的信。我爹说,太子欲于今夜弑君父,让我行事小心,不要出差错。恰好你又难得给我写信,语气还跟哄小孩一样……”

他的眼眸亮了下,“我就想,要不回来吧?”

又接着说:“回来后,你的几个朋友找到我,说你都给他们写了封信。他们说你不对劲,怕你去做傻事。我就一路打探,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你。”

听到太子要逼宫弑君父,灵愫心里一惊。

那些血腥的杀戮场面在此刻浮上心头。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疯事。

她杀了蔡连一家,但跑了蔡连他爹。没杀够。

恰好闫弗给她吹耳边风,她巴掌一拍,就夜闯禁中杀了狗皇帝!

不够,仅杀了还不够泄愤!

她还把狗皇帝阉了,鸡飞蛋打那种!

还是不够!

她又拐回来,在半个时辰内,杀了全村共二百二十口人!

难怪在蔡逯说“别怕”的时候,她会浑身发抖。

她还在想,她到底在怕什么?在抖什么?

原来,她是握剑太久,杀人杀到了手脚痉挛。浑身发抖,是她杀累了,也是受惯性指使,还想继续杀下去。

灵愫耷拉起眉,语气有些懊恼:“我想,今夜太子不用再行动了。”

蔡逯不解:“怎么说?”

“因为,我已经先太子一步,把他爹杀了,给他解决了心头之患。”

蔡逯吃惊得瞪大眼。

灵愫无意再把杀戮的细节重复讲一遍,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屠村,弑君。

都是她在复仇。

她脑里乱得打结,心里堵得憋屈。

方才情绪上头,她就那样把蔡连掐死了。

她是现在才意识到,这桩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蔡连他爹蔡绲跑了,天下之大,要把这一个人挖出来,何其艰难。

然而她又必须把蔡绲抓住,亲自处死,不仅是因蔡绲是她的杀亲仇人,更是因……

有些零碎记忆冲到她脑门,她头疼欲裂,想不顾一切,与谁大吵一架,好把这满心戾气给宣泄出来。

灵愫瞥了眼蔡逯。

要跟蔡逯吵一架吗?

他腹上还插着一把长剑,跟他吵,万一再把他气死了,那她还得多处理一具尸体。

灵愫掐紧手心,将阴暗思绪暂压心头。

她问:“你就一点都不怕我?我可是屠了村又杀掉皇帝的人。”

蔡逯摇摇头:“倘若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实力……”

他一直都知道,单论武功而言,她简直能轻松碾压他。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目睹后,内心还是受了不少冲击。

他不愿承认,仿佛只要承认就显得他很娇气。

可实际上,这种遍地肉糜,人头堆满,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还是让他身心不适想呕吐。

但他装得很好。

灵愫把他扯到某一家院门前的屋檐下避雨。

她问:“你现在已经见到我了,我没受伤,人好好的。你怎么还不走呢?”

蔡逯回:“想跟你说会儿话,说什么都行。”他又反问:“你怎么也不走?”

她指了指院里的尸体,“我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反正禁军他们也抓不到我,我待够就回去。”

蔡逯侧眸看她。

灯笼染了血,洒下来的灯光黄与红交织,阴森森的,像来到了阴曹地府。

她就待在这阴曹地府一般的环境里,泰然自若。

她把一条衣片撕下,拧干血水,绑在被划伤的手上,当绷带用。她手指翻飞,灵活地将衣片系成结,又用牙咬掉多余的线头。

动作熟稔流畅,像做过无数次。

做完这些,她又捧了把雨水,往脸上一扑,洗掉所有血点泥点。

她还想把剑擦一擦,却突然想起,剑插在蔡逯身上。

“你赶快回去吧。”她说,“找个大夫,给你疗伤。这把剑,拔出来就扔了吧。刃都卷了,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蔡逯脸侧也沾了点血。不是他的,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些死人的。

灵愫从身上再撕下一个布条,攥成手帕的模样,俯过身,把他脸上的血点擦掉。

无意间,俩人对视一眼。

蔡逯看起来,比她更失魂落魄。

他的精气神很不对劲,但她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说了句:“你是不是很恨我?”

灵愫否认,“咱俩无冤无仇的,我干嘛恨你?爱与恨都是很消耗人情绪的,尤其是恨。多恨一个人,就代表自己多一份无能。”

她想了想,“你是指蔡连那事么?你放心,我不会因这事恨你。”

她说:“这事想起来就很可笑。那时,你还在辽国求学,蔡相与夫人离蔡连他们有八百里远,连蔡连是哪条狗都不清楚。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大概是都姓‘蔡’吧。”

可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件事,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越拔,反而扎得越深。

她说:“最初,我的确有怀疑过你家的人。甚至还想过,要不把你和你爹娘都虏来囚禁,严刑拷打,不问出个好歹就不放你们回去。只是这方法太过冒险……”

她撞了撞蔡逯的肩,“你们一家三口的心眼,都在你爹身上。论心机,我想彼时的我,玩不过一个老狐狸政客。”

“所以啊,你也别有愧疚感。此事与你无关。”她说,“现在你知道了,最初我对你示好,只是想接近你,利用你,顺利拿到卷宗而已。”

说这话,她原本是想撵蔡逯走的。

她暗示他:我对你只有利用,现在利用完了,你可以滚了!

可蔡逯听过,反倒离她更近。

蔡逯出声道:“我第一次见你杀红了眼,第一次了解你的真正想法。我以为我会有各种情绪,可能会郁闷、气愤、委屈。可现在却是,我只想跟你再待一会儿。别赶我走,就待一会儿。”

灵愫看向蔡逯,眼神复杂。

蔡逯在这段不健康的关系中越陷越深,这意味着他会越来越黏她。

她不喜把关系处得牢靠,到时甩都甩不掉,当真令人心烦。所以就想着怎么把话说开,让他早点远离她。

可当下,她实在太累,精神高度紧绷,肢体痉挛发抖,她没有精力再去打感情牌,苦口婆心劝他。

不走就不走吧,反正等她去了苗疆,他们也见不了几面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说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易老爷是进士出身,可他性情耿直,得罪了很多人,最终被贬到老家石溪县做县令。当时易家主仆数口,都是易氏宗亲。从前大家就亲近,如今住在同一府邸下,联络更是紧密。”

“易老爷和我爹易管家,都是在该当爷的年纪才当了爹。小姐很早就去私塾念书,顺便把我也带了过去。那个时候,她坐在屋里写字,我闲不住,就跑到外面捉鸡逗狗。”

“厨房的大婶总爱把饭菜做咸,所以有个‘盐王爷’的绰号。我娘给这大婶打下手,她们一帮妇人,总爱一边择菜,一边聊八卦。夫人就爱听这些爱恨滔天的八卦,挤到仆人中间听,拿捧瓜子能磕一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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