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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哭着说好,说感谢饶命。
她笑出声。
她转身,可又再次回头。
“可惜,又见面了哦。”
小男孩惊恐地抬起头。
还不待他求饶,他就被封了喉。眼睛睁着,倒了下去。
不开心。
已经杀了很多人,但她仍不开心。
闫弗站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过去,心乱如麻。
良久,她开口:“我失败了。”
还是要继续做噩梦,还是要不断失忆,还是要被裹挟在仇恨中,还是要继续找仇人,继续复仇。
非得把逃走的蔡绲找出来,将他大卸八块才成。
闫弗走到她身旁,“事已至此,那,要不要干票大的?”
干票大的?
俩人对视了一眼,确信彼此想到了一块——弑君。
她恨那个去石溪山封禅的老皇帝,倘若不是他,那当初易家被灭门的风声,也不会被压得那么死。
平时的她,或许不会如此大胆。
可现在,她已经杀红了眼。
那个荒淫无道,不理朝政一心求仙的老皇帝,凭什么活得那样自在?
她要杀掉他!
她要把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的所有的恶人,都一一杀掉!
把他们都杀了!!!
俩人来到皇宫。
闫弗惊叹她居然能灵活躲开禁军。
她嗤笑。
说起来,杀皇帝,也是她预谋很久的事了。
为君者不仁不义,百姓不敢诛,那她来诛!
宫殿里。
老皇帝正搂着几个年轻宫女,欲行不耻之事。
所谓修道升仙,是指吃各种补药,采阴补阳。
宫女苦不堪言,白白被老头糟蹋。
灵愫从房梁跳到地上时,老皇帝正耸着身做那事。
宫女见她浑身是血,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闫弗打晕。
老皇帝回过神,“来……来……唔……”
灵愫利落地割了他的喉。
连带着,把他那腌臜物件也割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不死还糟蹋年轻姑娘,更是贼中贼!
闫弗钦佩地朝她比起大拇指。
俩人没多做停留,飞檐走壁逃离现场时,恰好与一队禁军碰头。
“来人啊!抓刺客!”
慌乱间,闫弗被射中几箭。
灵愫朝他说:“分两路,你先找地躲!”
这个暴雨夜注定不平静。
她的精神越来越疯癫。
她重新回到济家村。
熏香球已经发挥了作用。在她杀人前,整个村里的人家都已昏睡过去。
这个村,臭名昭著。
没一个好人。
杀了一家人,她嫌不够。
那就把一条街,一个村的人都杀了。
反正也都不是好人,干脆一起打包送地府算了。
剑刃卷起,磨损得很快。
她推开一个又一个院门,杀掉一个又一个人,割下一个又一个脑袋。
她把脑袋都收集到一处,一个摞一个,堆成一个小山。
不开心。
仍旧不开心。
为什么。
她不知道。
杀了很多人,她的身体已经很累了。可她的心却狂跳,告诉她,不够,还不够。
要怎么才够?
要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完吗?
要怎么才能开心?
要怎么才能彻底与复仇这件事说再见?
不知道。
她踩过一个水洼。
她看到水洼里倒映出的自己,眼里进了血,身上各处都是血。
她看到自己眼里不是复仇后的开心,而是深深的绝望,心如死灰。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做了什么事。
她只是,想杀人。
穿过一条巷,出巷时,她看到一个站着的人。
血珠蒙在她的眼球上,让她所见都很模糊,带着一层暗红的罩子。
那个站着的人,是谁。
是她忘杀的哪个人。
那人不断走近。
终于,她看清了。
是蔡逯。
可他不是去外地办事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在接近她。
她提起剑,“再过来,把你也杀了。”
剑刃抵住他的胸膛。
她终究是累了,手稍松了下,剑刃滑到了他的腰腹。
她说:“别过来。”
她看不清蔡逯的神色,只能看到他,不要命似的朝她走来。
她握紧剑,长剑一挥,啸出一道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剑气。
“找死。”
剑刺中他的腹。
她拔出剑,在伤口处再刺一下。
一下,再一下……
第六下时,他握住剑刃,朝内用力。
剑刺穿了他的腹。
他还在凑近。
直到,他将被刺穿的伤口,抵上剑柄。
终于,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
他站得不稳,她也晃了晃身。
俩人一起跪倒在地。
他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血。
他捧起她的脸,“抱歉,我来晚了。”
他抵住她的额头,“别怕。”
听到这话,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颤抖。
原来,这种说不清的情绪,是在害怕么。
那她又在怕什么。
她艰难地抬起眼,想看清他。
可他却摁住她的脑袋,狠狠吻住她。
在电闪雷鸣,无数禁军奔走查找凶手的暴雨夜里;
在人头堆成山,血流遍地,一片死寂的环境中;
在所有喧嚣一并炸开,世界即将覆灭倾倒的那一瞬;
他捂住她的耳朵,
狠狠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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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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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凶猛了。
暴雨劈过,这世界便只剩下一半无边无际的黑了。
蔡逯想做些伟大的事迹,或是劈断雷电,或是搅乱血河。可最终,他仅仅只是隔着一把卷刃的长剑,将她抱住。
他捂住她的耳朵,不知她的感受如何,可他的心却静了下来。
周边还在呼吸着的,只剩下他们两个。
如果是别的姑娘,估计早就沉沦在了这个被情郎救赎的浪漫场景里了。
可灵愫,却是缓缓睁开了眼,当下只有一个最强烈的想法:杀人好累,为什么那些坏人不能自己割喉砍头,走向死亡呢。
先前一山比一山高的疯狂思绪倏地褪去,留下复杂的千愁万绪。
她在暴雨中发疯,又在暴雨中结束发疯。
灵愫稍稍推开蔡逯,甩给他一个耳光。
“你神经啊,干嘛亲我?”
她抹了把脸,把血水甩掉。
蔡逯被扇得瞥过头,雨水把他淋得像条落水狗。
这个吻的体验不算好。蔡逯的牙磕到了她的下唇,她脸上的血往下流到俩人的嘴上,鼻腔里充斥着呛人的血腥味。
但也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将她的理智慢慢拉了回来。
现在,灵愫抬眼看去——
蔡逯身后,有一座血淋淋的小山。
那是座由人头堆成的山,起码有两百个人头。脑袋挨着脑袋放,搬运过程中,有的眼球或者牙齿掉了,有的头皮少了半截。
到处都是碎肉和血花。雷电闪过时,那些死人的眼里也飞快划过一道刺眼的光。
场面很惊悚。
灵愫哂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把视线往下移,看到蔡逯腹中插着一把剑。
她愣了下。
理智又返回了些。
在不清楚有没有伤到要害之前,这剑断不敢随便拔。
她问:“你还好吗?”
蔡逯垂着脑袋,嘴唇有点发白。
他握住剑柄,宽慰一笑。
“我没事,目前感觉良好。”
他的理智也回来了。
为什么要亲她?
他赶来时,她已经完成了一场屠杀。
暴雨夜,死人村,与一个满脸绝望的姑娘。
那一瞬间,他想她需要支撑,需要一个拥抱。
蔡逯愧疚地说:“我本来想抱你。朝你走来的时候,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之后被捅了几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脸懵,“之后就亲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