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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连这才搞清情况,“你……你们……”
灵愫就在这时走来。
刺客默契躲避,而那一圈原本被保护着的人,现在变成了跑进猪圈里待屠宰的牲畜。
她问那一群牲畜:“见过庄稼汉割稻草吗?”
她随便选了一头牲畜,揪住头发往上提,让牲畜被迫抬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把剑撂在牲畜脖上,随手一抹。
血液飞溅而出,淋到其他牲畜的脸上。
她说:“就像这样。很简单,一割一个准。”
这是场碾压级别的屠杀。
男女老少,此刻都面色苍白骇然,绝望地跪在她脚边,给她磕头,双腿抖得像被雷劈了般。
灵愫嗤笑出声,“给我磕头做什么?难道还祈求我会放过你们?”
这群牲畜,连跑都跑不了。
吸了.毒.香,会浑身乏力。前有她这只豺狼,后又有一帮刺客猛虎。
能跑到哪里去?
她说:“但凡你们之中,有一个好人,我也不至于灭你家满门。”
说完,她双肩下沉,剑一挥,人头便落了一地。
她朝一帮观战的刺客说:“来,多捅他们几刀,把他们捅成破洞窟窿。”
就像当初那群死士,对他们易家人做的那样。
刺客面露犹豫。
灵愫瞥向闫弗:“老大,你不吱个声?”
闫弗怕极了她,也因怕,也爽极了。
他血液沸腾,恨铁不成钢地骂刺客:“愣着干嘛?给老子刺啊!”
见到剁肉吗?
把一条条完整的肉剁开,去皮去筋膜。拿把宝刀,“哐哐”将肉剁得稀碎。
红的,白的,黄的,一起剁碎,剁成一大堆碎糊糊的肉糜。
灵愫把人头串好。
这家一共十九口人,去掉已经被剁成肉糜的十五口,还剩下四个人。
剩下蔡连与其父蔡绲,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四岁小孩。
暴雨倾盆,把肉糜活开。
碎肉被血水冲化开,流得哪里都是。
有一条胳膊,正好撞到灵愫脚边。
她把这条胳膊,甩到蔡连面前。
她说:“这是你三大爷,跟他说声再见吧。”
蔡连脸色灰白,再抬起头时,脸已经扭曲起来。
他问:“你到底是谁?”
灵愫:“居然一直没打探到我就是代号佚么。”
蔡连终于惊恐起来。
他嘴唇发抖,不断朝后缩。
可他身后就是闫弗,退无可退。
人在死之前,要么痛彻心扉悔改,要么就是再最后放手一搏。
明防暗防这么多年,他知道她最想知道什么。
果然,如今她将他提溜起来,抵在墙上。
“当年,为什么要对易家痛下杀手?”
她问。
为什么。
所有死者家属,都想把凶手绳之以法。但最想问的,莫过于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蔡连猛吐血水,“败局已定,死之前,若能让你难受,那也值了。”
他盯紧她:“当年,易老爷还在衙门做官。有贱人要到衙门告我爹霸凌,我爹就想着,给易老爷送个礼,这事也就过去了。结果,那老爷硬是不收礼,还扬言要按律法严惩我们一家地头蛇。”
他说:“所以你说,他该不该死,你们一家又该不该死。”
他说:“没想到吧,真相就是如此简单。没有深仇大恨,仅仅是一时兴起。怪我们喽?你该好好反思,倘若当时收下礼,哪还会惨遭灭门?”
这便是卷宗上没有的事件起因。
这便是,困扰她这么多年的真相。
倘若易家当真做了滔天坏事,倘若易家真是死得其所……
不是,通通不是。
仅仅是行正义之举,就惨遭灭门。
蔡连把她绝望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说:“当时朝局混乱,人人自危。所以哪家被灭门,在当时简直是小事一桩。恰好那时蔡相在朝里名声大,我们又都姓蔡。虽然这亲戚关系隔了八辈子远,蔡相甚至不知我家的存在,但我家还是能仗势欺人,做所谓的‘地头蛇’。”
他说:“易家灭门不久,当今皇帝就要去石溪山封禅。所以地方官哪里敢管这悬案?你不管,我不管,慢慢的,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他又道:“偏偏审刑院里有个不长眼的,偷偷记了这桩灭门案的卷宗。当然,他家也因此被灭了门。此后,我把卷宗分为三册,塞这里塞那里,甚至还托关系进到蔡府,把其中一册塞到山河图夹层里。”
蔡连吐掉血水,“本是引你上钩,只是没想到,反而引火烧身,把自己给害了。”
他说:“这么多年,你都快恨死姓蔡的人了吧?你是不是想过,要把蔡氏族人都杀了?噢,我就应该晚点行动才对。等你把蔡相他们全杀了,我再跳出来,说你杀错了。到那时,你的表情会不会更精彩?”
灵愫没被他绕进去,掐住他的脖颈,“你爹呢?他在哪?”
蔡连却艰难勾起嘴角,“我爹……咳……他早跑了,这辈子,你都找不到他。”
他说:“我爹,可是当年亲手把你爹娘砍死的人。他是你最大的仇人,结果现在跑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逐渐窒息,翻起眼白。
“你……你别想成功复仇……”
“咔嚓——”
骨头碎裂开来,蔡连的脑袋诡异得歪向一旁,与脖颈呈现分离之势。
灵愫后知后觉地收回手。
闫弗割下蔡连的脑袋,系在人头串绳上面。
他问灵愫:“接下来怎么办?”
灵愫目无焦点,“杀那两个小孩。”
她的理智,被蔡连的那一番话给彻底击碎。
最大的仇人跑了……
那她都在做什么徒劳无用之事。
她是亲眼目睹爹娘是怎么被砍死的。
为了给她打掩护,爹娘死前,都没再看她一眼,而是看向另一个方向。
可现在,那个杀她爹娘的人跑了。
她精神涣散。
倒叫闫弗以为,她是不舍得杀掉面前这个颤抖的小女孩。
闫弗一手蒙住她的眼,一手握住她持剑的手。
“别让她成为下一个你。”闫弗在她耳边呢喃,“小心肝,舍不得下手的话,那这坏人,由我来当。”
手起刀落,孩童的哭泣求饶声,就在此刻凝住。
灵愫稍稍回过神,“这家人还想着留个后,把另一个小男孩藏了起来,把小女孩推出来转移视线,以为我会忽视另一个小孩。”
她说可惜啊,“我等这一夜,已经等了十七年。我注定会把他们都杀掉。”
灵愫转过身,审视起这个到处是血的院。
风还是猎猎作响,雨还是能把人拍死,雷电还在往下劈。
可她突然觉得,四周好安静。
踩过肉糜堆,她蹲下身,掀起一块假草皮。
草皮底下,是一个方坑,与一个躲在坑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灵愫问:“你很怕我吗?”
她心里崩紧的弦彻底断裂开。
她问小男孩,也好像是在跟十七年前的自己对话。
她说:“当年,我比你藏的好。我躲在茅坑里,浑身污秽,在那里待了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家院被烧了,遍地焦尸。”
她陷入回忆。
“当年,我的地位也不如你。你是小少爷,我却只是管家的女儿。那时易家,只有我和小姐两个小孩。”
“小姐很傻。她知道我练过武,就把我塞到茅坑里,而她自己去赴死,还想着等我长大后,能给他们复仇。可我当时仅仅是只会扎马步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眷顾恶人。我家三十四口人,而你家十九口,人数不对等,就算灭门又如何。何况蔡绲还能跑掉,而我家全都被烧死了。”
她问小男孩:“你想怎么死?”
小男孩给她磕头,“求你放过我,求你……”
她站起身,“这样吧,如果下次我们还能见面,我就杀你。如果再也见不成你,我就不杀你了,怎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