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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凤凛将妘挽抱到了床上,有些力竭的妘挽俯在床上,可嘴里仍在不停念叨着,“我要出去……让我出去…”看着妘挽腿上浸染的斑斑血迹,凤凛既生气又心痛道,“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屡屡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弄得伤痕累累。”

凤凛的话戳痛了妘挽的心,她艰难地起身,推开凤凛想要搀扶自己的手,倚着床框,眼神冰冷地看向凤凛道,“函公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我的师父,是我在炎国最尊敬最亲近的人,殿下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从未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过……还有,殿下为什么拦下我要送出去的药和炭石,那是他救命的东西啊,你如此欺骗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完这句话,妘挽便再也立不住了,凤凛顺势把虚弱的妘挽搂在怀里,轻声道,“不要闹了好不好,不要闹了……”然而此时的妘挽已经被疼痛和怒气冲昏了头脑,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一边哭喊着,一边一拳一拳地打向凤凛的后背,凤凛并未阻止,任由妘挽充满愤怒的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自己身上。妘挽在凤凛怀中挣脱不得,竟一口咬在了凤凛的肩膀上,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凤凛眉头紧蹙一动不动,任由她用力地咬着。终于,用尽所有力气的妘挽无力地倒在了凤凛的怀中。

安顿好妘挽并处理好她的伤势后,凤凛身心俱疲地回到了畅春阁,他心中暗嘲,平日里打战也不见得会如此心累。命人准备了浴汤,泡在热气腾腾的汤水中,凤凛才感觉疲累稍稍有所舒缓。突然肩膀处有痛感传来,覆手一抹,似有凹凸之感,转头一看,竟是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隔着厚厚的衣服竟也能咬出牙印来,可见妘挽当时有多么的用力。凤凛叹息了一声,把湿热的布搭在眼上,暂时地与世隔绝,好让自己躁动的心得以片刻安宁。每每都是如此,一遇到妘挽的事,凤凛都感觉自己很容易没了方寸,失了对策,这也许就是他人口中的感情用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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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骤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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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张岚烟进了东宫,将函公的死讯告知了妘挽,张岚烟道,“医师说了,函公是沉疴痼疾,难以医治,而且父亲说他走得很安详…太子妃,你也不用太过伤心,太子已向王上请旨,以客卿之尊厚葬函公,并拟建国文阁,将渊文阁内的藏文都纳入其中,这也算慰藉函公多年的劳苦……”

妘挽安静地听着,一言未发,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顶的雕梁画栋,竟没有流露出一丝哀伤,辛禾见状,忙跪下道,“太子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你要怎么责罚奴婢都行,可不能闷在心里,您哭出来,哭出来也是好的……呜呜……”过了良久,妘挽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起伏,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眼角不住地往下流,很快便浸湿了枕头,“原来,那个梦……竟是真的,我终究还是没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本以为太子妃伤心,会茶饭不思,但没想到,太子妃却格外地配合众人,好好吃饭,再苦的药也是一饮而尽,因为她明白,只有把身体尽快养好了,才能早些出去祭拜函公。

又过了一个月,妘挽的伤终于痊愈了。可以下床自由行走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拜见太子,门口的侍卫本想拦着,但只听妘挽道,“本妃如今身子痊愈,自当面见太子谢恩,你们若是不放心,就跟着本妃一同前往吧。”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应晖堂中,凤凛正心情颇佳的在纸上挥墨,听到侍从通报说“太子妃求见”时,便置笔净手,向一旁的王召说道,“你说,太子妃这刚好就马不停蹄地来见本宫,是喜还是忧啊?”王召一脸无辜地道,“殿下,您……这可难为奴才了,主子们的心思,奴才哪里能知道呢,不过,奴才想着太子妃是明事理之人,殿下为函良的后事费了不少心思,太子妃不会不领情的。”凤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啊,还是小瞧了她…”说完便不再多言,宣太子妃入内。

妘挽入堂后,恭恭敬敬地向凤凛行了大礼,然后一拜道,“此一拜谢殿下仁德,厚葬恩师。”起身后又拜道,“此一拜谢殿下能筹建国文阁,不让恩师心血付诸东流。”看着如此客气的妘挽,凤凛笑了笑道,“太子妃无需多礼,夫妻本是一体,这也是本宫应该做的。”

说着便下堂想亲扶妘挽起身,不想却被妘挽堂而皇之地避开,妘挽径自起身道,“臣妾向来恩怨分明,是恩情就要感谢,是仇怨自然也要讨回。”凤凛讪讪地收回手,凑近妘挽一本正经地道,“哦,是这样啊,那如今恩是谢完了,接下来…太子妃是要准备向本宫…讨债吗?”

妘挽白了凤凛一眼,向旁边挪了挪,刻意与凤凛保持距离道,“这债…以后再讨也不迟,臣妾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臣妾要出宫祭拜恩师,望殿下恩准,哦,还有,请殿下将守在月漓阁外的侍卫也一并撤了吧。”凤凛又向妘挽处靠了靠,微微俯下身子道,“撤了侍卫,让你出宫,本宫都可以答应,不过,眼下年节将至,人群熙攘,太子妃还是少出门为妙,否则一不小心走丢了,叫本宫该如何是好啊?”

妘挽听出了凤凛的嘲讽之意,正要转过身去,同他理论,却不想刚侧身,便差一点碰上凤凛的鼻尖,四目相识,电光火石便在一瞬间,妘挽赶忙退后一步,避开凤凛道,“殿下放心,臣妾…臣妾可以照顾好自己,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便有些仓皇地快步离开了。

看着狼狈离开的妘挽,凤凛笑着自言自语道,“倒还真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竟说要向本宫讨债,哎,讨便讨了吧,谁让本宫认栽呢。”作为局外人的王召看得明白,自从那日太子妃重伤回宫后,太子对太子妃从暗暗的袒护,到如今已经快要变成光明正大的偏爱了……“来朝拜的西域诸部应该快到了吧?”凤凛冷不丁地一问,王召想了片刻便道,“大约后天便到惠阳城了。”“嗯。”凤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妘挽便带了丹夏早早地出了东宫。函公因享客卿尊荣被葬在了商山,此处松柏林立,四季常青。妘挽跪于坟前,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她知晓函公余生不爱富贵名利,只爱书如命,只愿书中精华传承后世,福泽子孙,然如今国文阁成,他已无大憾矣,只可惜妘挽未见上函公最后一面,不知他除此以外,是否还有其他未了之愿……虽不见恩师少时年华,但可窥其风云叱咤,半生弹指声中过,青丝换白发,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是梦。

祭拜完函公后,妘挽不想回东宫,但也无处可去,只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妘挽是不会认错的,就是她,南姬。妘挽转身正要追过去,那个人却消失在一个布行的门前。妘挽随即带着丹夏进入其内,在二楼瞥见了一抹衣角,妘挽随意挑了一件准备上楼试衣,让丹夏在楼下等候。

果然当妘挽进入试衣房没多久,南姬便悄无声息地入内。看到南姬的一刻,妘挽激动不已,刚想开口,南姬便示意她压低声音,太子妃出宫,身边必然有暗卫跟随,虽然她们在试衣房暗卫们不敢靠近,但她们仍要小心,毕竟隔墙有耳。“公主安好。”南姬说完就要下跪,被妘挽一把扶住道,“这些俗礼以后就省下吧。自从你们上次离开惠阳之后,大家可都无恙?”南姬道,“此事说来话长,属下长话短说,自从那次离开惠阳后,炎国的暗卫从未放弃对属下们的追杀,幸得东夷的陆公子相救,属下们才得以休养生息。”

妘挽道,“南姬,陆家的人颇有城府,他们的话你们不可全信,如果有机会还是尽快离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是上策。”南姬道,“公主,您在惠阳,黎国的滔天血仇还没有报,属下们怎能安度余生。”看着心怀仇恨的南姬,妘挽知道眼下无论如何也没法说服她,只能从长计议,便道,“那你们如今潜入惠阳是要谋划什么行动吗?”南姬道,“公主,此次属下们来惠阳,一来是接应于您,二来……是来寻人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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