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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园外,骊华与丹夏目送妘挽的马车,渐行渐远。“丹夏,你是会些武功的吧。”骊华转身问道,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丹夏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道,“嗯,会些,姑娘为何这么问?”骊华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武功难学吗?”丹夏看着骊华,思索片刻道:“丹夏自幼习武,于我而言,说难,倒还没有吟诗作对般难,只是苦了些。”骊华听了不做声,只是看着夜空发呆。
对于妘挽的离去,骊华并没有,像陆暮笙和丹夏那样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在怀里送走妘挽的时候,骊华就释怀了,死亡对妘挽而言也许是真正的解脱,是身体上的,也是情感上的。妘挽不在了,立雪园倒是热闹起来了。
传闻说,槐王外出体察民情,路过立雪园,想念许久未见的女儿便来探访,一见面便诉尽思念之情,眼见女儿病已大好,身边却没有得力之人,便派遣宫中医师、侍婢、侍从前来立雪园悉心照料公主,期盼公主早日康复还朝。于是往日清冷的立雪园,一下子便热闹起来,看着园中人来人往,骊华只觉得可笑。妘挽同骊华性格相似,并不用刻意模仿,而且陆暮笙之前也说过,妘挽公主养病多年,即使有些许变化也在情理之中。现在骊华需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熟知东夷王室繁杂的规矩礼仪和宗亲关系,丹夏无法随时随地都在骊华身旁,免得让有心人之人钻了空子。
没过多久,王宫便派人来说,槐王要在一个月后的冬至,举办百家之宴,与民同庆,炎国正好也有使者前来,所以准备十日之后就接公主回宫。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十天之后的一早,骊华便在一众侍俾的簇拥下梳洗装扮、允面、画眉、盘发、向钗、着衣,骊华已经熟悉了眼前镜中人的模样,这意味着她真正告别了过去,无论对妘挽还是骊华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一番精心的装扮后,太阳早已高高地升起。踩着脚下的软垫,在侍女的搀扶下,骊华步履优雅地走出了立雪园。站在立雪园门口,看着望不到头的仪驾和威严的禁卫,骊华忽然想起了她初来立雪园的情景,好像……自从那日陆暮笙带着妘挽的棺椁离去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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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有一个字显示不出来,那个字念ran(三声),是由“冉”和“羽”组成,是个生僻字,经与客服沟通后仍无法显示,给各位读者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第32章 东夷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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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奢华的车辇,伴随着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骊华正缓缓地向东夷王宫驶去。为了更好地向臣民展示公主的风采,公主的仪驾进入梵京城后,特许百姓于街道两旁下跪行礼,瞻仰王室气度。
马车缓缓地驶过街道,穿过高高的宫墙,进入巍峨华丽的东夷王宫。骊华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不免地有些紧张,她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从她踏入东夷王宫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妘挽公主。丹夏传话说上次祭礼槐王对她的印象很好,宫内有槐王的认可和陆丞相父子的打点,只要骊华时时牢记这个身份,其他的皆可无忧。想到这,骊华定了定心神,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便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已近晌午,含元殿的书房中,妘挽正式叩拜了槐王和王后,王后魏氏如传闻般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初见妘挽就不停嘘寒问暖,说起这些年妘挽在外吃的苦,不时地拭泪,让人看了好生感动,并告诉妘挽她所住的椒澜苑已经收拾妥当,要是还缺什么就直接同她说,不要见外,为彰显慈爱,槐王和王后还特地留了妘挽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妘挽便去了欣嵘殿,拜见妘挽的生母戚夫人。因槐王体恤妘挽舟车劳顿,特免去今日妘挽的觐拜之礼,除了戚夫人以外,其他的夫人可翌日再行拜访,这份恩典足见槐王对公主的疼爱。
一进欣嵘殿的大门,妘挽便看见已在院中等候的戚夫人,戚夫人是东夷国大夫之女,但因父兄官职较低,在朝中并无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若不是育有王子,恐怕在宫中早已无立身之地。
两年多未见的女儿,如今得以平安归来,戚夫人自是喜极而泣,将妘挽揽入怀中痛哭了起来。在这个陌生却同样温暖的怀抱中,妘挽的心也隐约有些疼痛。妘挽含泪用手擦拭着戚夫人脸上的泪水,道,“阿娘,女儿…回来了。”听到这声阿娘,戚夫人更显得伤心不已,“阿娘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你当时得病那么重,阿娘却没办法去看你,是阿娘没照顾好你,都是阿娘的错。”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真正是听着流泪、闻着心伤,“女儿不怪阿娘,如今…我已然康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听到女儿这么说,戚夫人也不好再说那些伤心往事,便拉着妘挽的手向屋内走去。
“王后一早就派人来说,要留你用午膳,既然是王后安排,我也不敢置喙,可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人怎会了解你的喜好。这是往日里你喜欢吃的糕点,阿娘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如何,可还似以前的味道?”丹夏曾说过,妘挽喜酸最爱吃梅子糕,可桌子上的糕点种类繁多,却独独没有梅子糕,想来戚夫人早已不记得妘挽的喜好了吧,妘挽吃了几口说道,“阿娘的手艺…最合妘挽的心意了。”逗得戚夫人眉开眼笑。“对了阿娘,来了许久,怎么没见阿弟呢?”“你阿弟今天在围场练习骑射,估计回来要晚些。”戚夫人道。
戚夫人话音刚落,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在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阿娘,我饿了,可有什么好吃的?”戚夫人一见爱子回来了,忙不迭地跑过去,一便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便顺手卸下他背上的弓箭和腰间的长鞭,“有,有,早就备下了。”戚夫人忙道。少年似乎并没有看到妘挽,径直地朝桌子走去,随手拿了个云母片和杏仁饼塞进了嘴里吃了起来,戚夫人并未拦着,只是默默给少年填上一杯茶道:“越儿,你的阿姊回来了。”
“阿姊?”少年放下手中的吃食,转头看见了立在旁边的妘挽,有些愣了,还是妘挽先开口笑道,“阿弟,好久不见啊,你都长这么高了,阿姊都快认不出来了。”少年终于回过神,起身拉着妘挽的手道:“阿姊,你真的是阿姊吗?这么多年没见,阿姊,阿姊我好想你啊!”妘挽感受到了他手中的炙热和他手指间粗糙的老茧。“是啊,挽儿,我和你阿弟每天都在想你,给你祈祷,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回到我们身边。”看着这对饱含情感的、热切的脸庞,若自己是真正的妘挽,一定会深陷其中,忘记这几年里的冷落,可惜啊,她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妘挽了,所以她能从这对母子殷切的话语中,读出另类的欲望和期盼。三人闲话家常了好些时候,戚夫人眼看妘挽确实累了,才依依不舍的放妘挽离去。
芳宁宫中,王后午睡刚起,便有宫女禀告,平远侯府的夫人和小郡主求见。得到王后的应允后,内侍便带着一位体态风韵的妇人和一位妙龄少女入宫觐见。妇人先行问安后,少女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向王后喜笑颜开道:“王后姑姑,万安。”平远侯乃是王后胞兄,而这位少女则是平远侯的小女儿。魏王后笑道,“嗯,就你机灵。来,坐吧。”说着又吩咐道,“本宫这儿,正好有昨儿王上刚赏的阳春白露,你们且尝尝。”妇人和少女起身拜谢道。
就着白玉盏喝上一口,女孩儿不觉惊叹道,“这茶当真顶好,听说这茶叶长于悬崖陡峭之处,得一株茶苞都是万分艰难的,每年产量极少,王后娘娘的赏赐果然是这宫里头一份儿的。”魏王后轻笑道,“菱儿嘴甜惯会哄人开心,这宫里,前有盛宠不倦的安阳夫人,后有王子傍身的诸位夫人,本宫有的…不过是与王上早时的夫妻情分罢了,怎会是这宫里的头一份呢?”妇人见状开口道,“王后说笑了,王后与王上伉俪情深,后宫众人皆为王后您马首是瞻,在王上心中,您当然是头一份儿的,不过……”妇人环顾四周,欲言又止。王后会意,“你们都下去吧。”说完,屋内一众宫女退出屋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