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远,陆安歌眼睛都看疼了可还是没到地,夜幕里的皇宫有种说不出的庄严,时不时从某个角落里传来几声猫叫,却不显得违和,陆安歌撇了眼身边的姜凌恒,他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熟视无睹,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可却仍保持着距离,就如同灵魂进错了身体,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不适应还是不适应。
路上经过一处时,姜凌恒忽然叫停了前进的队伍。
姜凌恒手指着名为‘华巍’的一处宫殿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到了吗?为何还不停下?”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像是领头的人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此处是先皇故所,早被圈起禁入,新皇现在的寝宫还需再走一段路程,您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了。”话毕立刻接上被打断的步伐。
等把人领到地了,这支迎接的队伍才悄悄退下,进去报告姜既明的还是刚才领头的那人,姜凌恒越看越觉得他面熟,但怎么就想不起来,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却只有身着黄袍的姜既明。
“几年未见,牙恒就不记得为兄了吗?可真是令为兄难过,明日我看是上不了早朝了,心里痛啊!”姜既明装模作样地学起西施捂住胸口,好在现在身边的奴才都被他赶走了,不然第二天曹孟商又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他哭来了。
姜凌恒对于他们出乎意料的见面是作何感受呢?吃惊?愤怒?还是高兴?不,都不是,姜凌恒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是手边缺条棍子,不然他早就把那个整天取笑自己的混账哥哥打得满地找牙了。
“姜…牙恒?你原来叫这个名字啊!”姜凌恒没什么反应,倒是陆安歌挺吃惊的。
“牙恒这名字可是我给他起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跑太快直接撞到我身上,结果牙被我的额头给磕掉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一直‘牙恒,牙恒’的说个不停,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牙疼’,哈哈哈。”
“妙,真是妙啊。”陆安歌的笑声附和上姜既明,两人对视一眼,陆安歌惊叫道:“原来是你!”
“哟,看来你还记得我啊。”姜既明推开身后的门作邀请状,“既然都是旧相识,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们快快进来,我备了些酒菜,想必你们都还未进晚饭,我们边吃边聊。”
于是乎,前些日子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三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了一起。
陆安歌看了眼桌上的菜,脸色有些难看,这里怎么说都是皇宫,做菜的水平看起来却和无何不相上下,陆安歌手里的筷子在几盘菜间左右为难,等再看那哥俩时,碗里的饭已经下去了一半。
“哼,做菜的手艺和之前一样,难吃。”姜凌恒说着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看上去是鸡蛋的东西。
“难吃,我看你吃的不是挺香,能吃到我做的饭的人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完,你一个,太傅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陆安歌,是吧,陆安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陆安歌只能硬着头皮夹起一盘看上去没有毒的萝卜吞了下去,味道好像还不错?陆安歌又夹起了几块。
“你还恬着个脸好意思说太傅,你难道忘了太傅吃了你做的饭后直接就叫太医了吗,要不是我帮你顶罪,你就被父皇活活打死了。”
陆安歌顿时感觉嘴里的萝卜不那么香了。
“谁还没个第一次啊,我是出师不利,现在好了,我觉得我一个人完全可以抵得上整个御膳房。”
“那你干脆去御膳房当个掌勺的好了,做什么皇帝?”姜凌恒只是随口一说,却让旁边的两人都放下了筷子。
陆安歌差点就忘了,他们这趟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和姜既明彻底了断的,怎么还吃起来了?就算自己忘了,那姜既明能忘吗,说不定饭里就下毒了,陆安歌对自己的大意后悔莫及。
“牙恒啊,其实我还真的不想做皇帝啊,这次你来了,能和你吃上一顿饭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你想要这皇位还与你就是了。”
姜凌恒听完眉头皱在一起,手上的筷子仍在各个盘子间扫荡,从嘴里嘟噜出一句话:“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姜既明微微一笑,又重新拿起筷子,对自己做的菜大肆赞扬起来,姜凌恒很配合附上几句嘲讽,在座的也只有陆安歌一人是坐立难安吧。
陆安歌表示现在自己特别后悔,干嘛吃饱了没事撑的来参活他们哥俩的事情,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陆安歌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第三百零一次发誓,陆安歌心里还记着数。
吃饱喝足,该谈正事了。姜凌恒放下筷子,擦干嘴上的污渍,正襟危坐:“这一路上我死里逃生,就是为了此刻能与你见面,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皇位,恨你杀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之前有多信任你,现在就有多恨你,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乱臣贼子会是你,我因为心中对你的恨而坚持到今日。”姜凌恒说着突然停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饮下。
“你手里的人命数不胜数,天底下恨你的人也数不胜数,你简直是千年一遇的暴君和昏君,所有人都以为西齐会断在你的手里,乌桓的兵马已踏至边关,西齐就在存亡的一瞬间,但还是你把命垂一线的西齐救了回来,你甭想骗我,你定对无何做了什么,不然无何怎会无功而返,你若不老实交代你和无何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就替祖宗灭了你个逆子。”姜凌恒拔出腰间的剑,落在姜既明的脖子上。
没有意料的惊讶,姜既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也难怪你那时还小不记事,总之,这个无何与我是故友,我们是儿时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