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慎之自残,是在将他带回来的第二个星期。
敏行在将人匆忙带过来后没多久便走掉了。兴许也有什么烦心事,黑眼圈摘不掉,走之前又再次嘱咐几次。
“那就麻烦哥哥了。”
聂惟不好拒绝,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当时的慎之也是跟现在一样的姿势,只是显得更为不安——因为他胳膊搂得很紧,整个人跟树袋熊似的,怎么都甩不掉。他一直重复着:“哥哥,我在这里。”
鼻尖红红,受过什么委屈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聂惟看不清身后人的神情,只得软下声音:“慎之,你乖。”
慎之听这么一句“乖”,还真老老实实下来。
好说好歹多年不见,骨子里却还是清楚怎样哄慎之是最有效的。也许自己天生就是待人好的命?聂惟不由笑。
跟弟弟们的相遇称得上重逢二字。
毕竟聂惟离家的时候,慎之还是个爱哭鬼;敏行便更小了,但说话方式没变,相处得够久,索性能分辨得清。
敏行这孩子的近视眼是天生的,但用家里长辈的话来说是用视力换了颗好的头脑,也算等价交换,根本看不到敏行为了学习挑灯夜读时的努力。
大人总爱将小孩的努力归结为“天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优秀都能靠先天的聪慧,而不需要努力来维持的话,当好学生的代价也确实廉价。敏行不是。
“特意过来看我的?”
聂惟将慎之带到自己家中,一开口便是一句询问。
慎之四处打量这逼仄的空间,“哥哥,你就住这里?”
答非所问。
“嗯,就住这里。”
话音刚落,聂惟便有些不自在。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跟一直以来住在父母身边的慎之比起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以为会接收到往日工友来探望生病的自己时,显然对他家这种狭小穷酸的环境感到诧异的眼神。却没有。
慎之只是抬起脑袋,转着圈地打量四周。
眼里充斥着好奇。
聂惟看见他小腿边的裙摆因走动而微微荡漾,这时才将目光往下——“慎之,你怎么光着脚啊。”
“啊!”慎之顿住,一脸抱歉的神情,“我这就去洗脚,哥哥能给我拿双拖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不大,卫生间一眼就能看到。
“哥哥,你的床在哪里?”慎之走出来,穿上聂惟摆放好的凉拖鞋,问道。
聂惟指了指房间的某处角落,将堆积在角落旁的杂物抬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门前挂了条纱帘的房门。
白色纱帘应该被洗过许多次,都能看到几处皱巴巴的地方。
“这里。”
慎之一头钻进去,“嘭”的一声,撞到头了。
“嘶——”
聂惟被逗乐,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有门啊。”慎之看起来不是很清醒,蠢兮兮的。
第一次见面——也不叫第一次吧,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慎之自来熟得仿佛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躺在聂惟的床上,整个身体塌陷在被褥里,要融化一样,“原来哥哥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天花板。”
大部分时候,聂惟听不懂他莫名其妙的话。但他自然不会说出“天花板不都一个样儿吗”的话来扫兴。
五年能改变太多东西了。聂惟摸不准现如今的慎之性格是否如儿时那般。虽说前不久敏行才说了慎之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