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林沐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医院,她的眼下浮着青黑,嘴唇乾裂,却依然得维持基本的专业表情。连日的夜班与交班会议耗尽她的T力,儿科病房又爆满,几乎每一张床都住着发烧、咳嗽、肠病毒或RSV的幼儿。
护理长迎面而来,脸sE凝重:「308床的孩子昨天晚上cH0U搐,急诊处置後现在转回来,你先去看他,家长情绪很不稳。」
林沐晴点点头,手上资料夹一翻,迅速查阅病历。这是她熟悉的节奏,彷佛只要机械地投入,疲惫就不会那麽明显。但心里那块隐隐的空洞,仍然像缺氧一样压迫着她。
自从那天与沈律安结束「最後一次」的对话後,他们便再未联络。她清楚,他是在守规矩。但她也清楚,自己已无法再将这段关系纯粹视为「委任律师与当事人」。
午休时间,她靠在办公室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沐晴,我听说你又被排到连三天夜班?」同事小敏拿着便当盒走进来,语气中带着不平。
「没人排啊,我没小孩、没家庭,自然就排我了。」她笑了笑,声音疲惫。
「那是他们的藉口。你知道吗?上个月人事组把新来的PGY直接塞去外科,说是磨练,结果他家是医院董事认识的人,三天後就换回妇产科去了。」小敏叹气。
林沐晴没有回话。她知道,资源与背景的差距从不在明处,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决策。
她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院内行政群组的讯息,又是一则通知:「医疗纠纷调解会延至下周三。」
她望着那则讯息发呆,调解会的时间一变再变,病历与说明也要一改再改,她心知肚明,医院是想压低责任,希望她承认部分疏失以换取和解。
但那不是事实。那天的诊疗是依照标准流程进行的。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在医疗T系里,个人的清白、职业的坚持,究竟值不值得?
傍晚五点半,沈律安的讯息终於来了——
【我已向医院提交最新版本的和解草案,会再请院方律师联络你。抱歉,仍不能直接联系。】
一则简单的讯息,却让她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