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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也反应过来道:ldquo是的!就是这个,爷放在我这里的药就这一种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心中已有了些预感,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药丸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捻开放在舌尖上尝过helliphellip
裴书锦很快就感到舌尖有异样麻痹,他略一思忖,脸色惨白,慌忙扶起几近昏厥的江怀雪,捏开他的下巴检查,果不其然,江怀雪的口腔和舌头里尽是咬出的伤口,一片鲜血淋漓,可以想象他承受了怎样非人的痛苦。
ldquo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永宁和永兴也是大惊失色,永宁又指着江怀雪的手道:ldquo爷helliphellip爷的手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回过神来,抓起江怀雪的手一看,又是呼吸一窒helliphellip那双原本修长漂亮的手上皆是伤口,掌心被碎瓷片割得血肉模糊,十个指甲也全都抠烂了,可谓惨不忍睹。
裴书锦眼前发黑,感觉自己身上血液都凝滞了,有些难以接受道:ldquohelliphellip他服用这药有多久了?rdquo
此情此景,永宁一个精壮汉子眼眶都泛红了,手足无措道:ldquo我跟着爷进京不久这药就放到我这里了,爷隔三差五就会吃这种药,好像是镇痛的,但后来这药似乎也不太管用了helliphellip爷的病发作起来虽不像今天这样,可也是疼到昏厥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药里有曼陀罗和天仙子helliphellip有极强的镇痛之效helliphelliprdquo裴书锦颓然道:ldquo但长期服用可能导致幻觉,对心绪神志也有极大损伤helliphelliprdquo
那次他腿疼得厉害,吃了江怀雪的药很快见效止痛,但清醒后却有些举止失常,当时他便觉得奇怪,原来是这药物所致helliphellip
他不过吃了一颗便受到影响,江怀雪长期依赖此药,带来的害处自是不轻,怪不得京城再见时他阴晴不定,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又好似患了失心疯helliphellip
ldquo这不是饮鸩止渴吗?rdquo永兴难以置信道:ldquo爷不是这种人啊!当初武夷山崩,他不眠不休自京城赶了几千里路,又闯入天险,几次从峭壁摔下,还被山石砸伤,直到力竭倒在瘴气里,遍体鳞伤都没喊过一句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并非不知这是饮鸠止渴,他也并非不能忍受痛苦之人helliphelliprdquo裴书锦声音嘶哑:ldquo所以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他出此下策?rdquo
裴书锦一直在江怀雪隔壁,江怀雪承受这样剧烈的痛苦,嘴全咬破了手也抠烂了,却直至昏厥都没有喊出一声,他不是不能忍的人,他承受的该是怎样的锥心之痛helliphellip
ldquo这究竟是什么毒啊!如此阴损!rdquo永兴急得双目通红,捏紧拳头道:ldquo昨夜常山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我已让人用参汤吊着他的命!这次我无论如何我也要撬开他的嘴!rdquo
ldquo爷这是中毒了?rdquo永宁更是一无所知,只后知后觉道:ldquo难怪每次爷发作起来只有常管事来了才能缓过来helliphellip是他们下的毒?!rdquo
几人说话的功夫,解药熬好了,永兴听见屋外动静,连忙跑出去把药端了回来,裴书锦接过药碗,扶起江怀雪,江怀雪此刻却神智不清,药汤根本无法灌进去,僵持了片刻,永兴尴尬道:ldquo不然我先喝进去再喂爷吧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搂着江怀雪,看着怀里乌发凌乱几近奄奄一息的人,低声道:ldquo我来吧。rdquo
永兴和永宁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和江怀雪的纠葛,见状也有些难为情,不约而同地偏过了头。
裴书锦轻轻捏开江怀雪的下巴,缓缓将那腥涩发苦的药渡了进去,江怀雪的唇舌上尽是细碎的伤口和咬烂的血肉,裴书锦每碰一下都觉得心中抽疼,喂完半碗药,他觉得唇齿口腔尽是血腥味,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喂过解药,裴书锦拿出针具,辅以针灸水沟百会穴位试图唤醒江怀雪,永兴在一旁端详着碗底的药汤,有些嫌恶道:ldquo这味道好奇怪,有些腥臭helliphelliprdquo
永宁恍然道:ldquo我在京城时也见过常管事给爷吃这种药汤,当时便多注意了一下,只是这异味怎么这么重,明明以前好像还没有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皱眉道:ldquo我猜的没错的话,这药是江怀雪赴京前赶制成的,虽然对里面的血液做了防腐处理,但时间越长效用便越差,现在可能已有些变质了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话音刚落,江怀雪的眉头微皱,突然胸膛鼓动,眼睛骤然睁开,身子僵直而起,毫无预兆地剧烈咳嗽起来,永宁和永兴见他清醒不住地呼唤拍背,裴书锦却冒出冷汗,抓着江怀雪的胳膊道:ldquo别碰他!rdquo
永宁和永兴还未来得及抽身,只见江怀雪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手掌猛地收紧,抠拦的指甲又陷入肉里,他双目圆睁,眼底尽是鲜红血丝,牙关紧咬,可还是疼到抽搐,片刻光景浑身的青筋都狰狞暴起。
裴书锦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手掐住了江怀雪的下巴,果然里面又见了血,江怀雪不知意识是否清醒,但已然疼到有求死之心。
裴书锦从没想到能在体面从容到极致的江怀雪身上见到这样的可怖的场景,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四肢止不住发抖,但还是竭力平复心绪,颤声道:ldquo江怀雪!你清醒些!我知道你很疼,但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了helliphelliprdquo
剧烈的蚀骨之痛下江怀雪已然难以自控,他一把挥掉身上众人的牵制,直扑倒地,艰难地抓扯挣扎,身子滚过碎瓷片也浑然不觉,甚至一头就向房柱撞去。
ldquo爷!不要!!helliphelliprdquo
ldquo爷!!rdquo
永宁和永兴大惊失色,冲过去死死抱住他,胡乱喊道:ldquo裴大夫怎么回事啊?!这解药没用了吗?!rdquo
谁知江怀雪已接近癫狂,不要命地甩开永宁和永兴,又自虐般的往一地的碎瓷片上扑过去。
裴书锦冲上去狠狠撞开了他,将他压倒在地,与永宁一起制住不断自残的江怀雪,他捧住江怀雪的脸,迫使他直视自己,狠狠擦掉江怀雪脸上的血迹,几乎有些无望道:ldquo江怀雪!江怀雪你醒醒!rdquo
永兴目眦尽裂,当场便把剩下的半碗药踢翻,恨恨道:ldquo我要把常山千刀万剐!rdquo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江怀雪血肉模糊的手突然颤抖伸出,一把握住了裴书锦手臂,粗重地呼吸里混合着血沫,他发红的眼睛缓缓张开,声音破碎几不可闻:ldquo走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走helliphelliprdquo
ldquo江怀雪!rdquo裴书锦眼见他又在咬自己的舌头,赶紧伸手卡住他的嘴制止,虎口处当下便见了血,江怀雪猝不及防,猛地清醒了血,睁大了眼睛,颇为痛苦地握住裴书锦的手,艰难道:ldquo裴书锦!我求你!走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反倒清醒了一些,他一把搂过江怀雪,摁住他的后背穴位制止他挣扎,贴着江怀雪的耳畔,牙关战栗道:ldquo江怀雪,事到如今,我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书锦helliphelliprdquo江怀雪艰难地控制着身上的力道,推拒着裴书锦,破碎的声音里几乎带了绝望:ldquo都太恶心了,太恶心了helliphellip我求你别管了,你走好不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江怀雪helliphelliprdquo裴书锦不断攥紧手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还是止不住颤抖:ldquo你开什么玩笑helliphellip都这种时候了,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rdquo
江怀雪渐渐停止了抗拒挣扎,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拉过裴书锦的手,冰凉的嘴唇吻干了上面残留的血迹。
他有些费力地喘息着,缓缓将头靠在裴书锦肩上,声音越发迷蒙,颠三倒四,并不清醒的样子。
ldquo书锦,我没能保护好你,我不值得helliphelliprdquo
ldquo都太肮脏了helliphellip你离这些远远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会让他们一起死helliphellip我唯一能做的helliphelliprdquo
裴书锦正在费力辨别他话里的意思,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永兴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扑过来劈手从江怀雪袖口夺过什么东西,裴书锦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锋利瓷片,上面还滴着血。
ldquo你疯了!rdquo裴书锦瞬一把拉起江怀雪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上面已是道道斑驳血痕,几乎惨不忍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