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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门(1 / 2)

主人有十客,共食一鼎珍。

一客不得食,覆鼎伤众宾。

虽云九客沮,未足一客嗔。

古有弑君者,羊羹为不均。

莫以天下士,而b首yAn人。

——–《杂兴》宋代:梅尧臣

过了一会儿,礼部尚书毛澄和礼部员外郎杨应魁又跑回来了,这下首辅杨廷和也跟着步出大典现场,现场顿时又哄哄起来。

杨应魁边走边说道:「阁老,现在该怎麽办?」

毛澄说道:「是啊~如何是好啊~」

杨廷和依然十分镇定的说:「看看去。」

为什麽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起因是嗣君叫停车驾不愿从东华门进入紫禁城,又为什麽不愿意呢?朱厚熜告诉了礼部尚书毛澄,因为朱厚熜认为自己不应该走东华门而是该走大明门才是;这两者有何差别?其实是有的,因为东华门按仪制是专给太子走的,而大明门是给皇帝走的,如果朱厚熜按原先的规划进入东华门就等於默认了自己是以太子的身份入继大统,如果朱厚熜不从东华门进入紫禁城就会坏了杨廷和原先的筹划,牵一发而动全身。

杨廷和是用「皇明祖训」里的「兄终弟及」当幌子,明的是按太祖的意思、大行皇帝的遗诏和承太后的懿旨办,但明眼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实际上就是他杨廷和选择了朱厚熜当皇帝,但此举杨就必须为「兄终弟及」负起自圆其说的责任,问题就在於如何能够「兄终弟及」呢?如果此事没处理好很可能会落人口实引来言官和政敌的反扑与攻击,不过这难不倒x有韬略的杨廷和,按他原先的设想只要把朱厚熜归在孝宗朱佑樘的子嗣之下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也就是让朱厚熜成为孝宗朱佑樘的儿子,这样一来朱厚熜就成了大行皇帝朱厚照的弟弟而不是族弟,那麽兄终弟及不就顺理成章了嘛,况且张太后没了儿子现在有现成的儿子在,收下朱厚熜这继子太后的位子因此保住了何乐而不为,但老谋深算的杨廷和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朱厚熜这十五岁小孩的身上。

杨廷和真没想到朱厚熜会在这节骨眼撂挑子卡在那里说不走就不走,按常理说让他当皇帝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在乎从哪个门进入,更别提会明白背後的深层道理;此时杨廷和很有自信,就连顽劣不堪的朱厚照他都应付得来,还能与阉党相抗衡不落下风,他压根不信一个不经事的毛孩子能懂什麽,也不信没有根基身旁只有藩邸故旧四十余人的少年光杆将军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他自信在软y兼施下朱厚熜别无选择只能照办从东华门进入,最多就是哄小孩哄久一点,说到底杨廷和觉得朱厚熜应该要感激他才对,他可是这个外藩亲王的恩人啊。

朱厚熜依然穿着那略显宽松的朝袍坐在銮驾上用一种有别於少年的眼光俯视着眼前的大明首辅杨廷和。

「不允。」

不允两个字其轻若重,份量如千斤万斤。见哄骗没得逞杨廷和态度丕变,他想吓吓朱厚熜b他就范,杨廷和态度依然恭敬但是语气已显得清冷,他朗朗说道:「陛下,如果耽搁陛下的登基大典使得陛下无法承继大统,老臣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廷和的语气虽冷却称得上温和,但其中的意思如夹刀裹枪的不怀好意,他的意思是暗示「如果你朱厚熜不乖乖进东华门你这天上掉下来的皇位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可能说没就没了。」看不出来朱厚熜情绪为何,唯一肯定的是这涨红脸的少年郎在隐隐克制自己的行为与言语。一方是有名无实既没有根基又尚未坐在龙椅上的未来少年天子;另一方则是执掌中枢与国柄近十载,领袖百官且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内阁首辅杨廷和。双方的剑拔弩张都看在随驾在旁的袁宗皐眼里,虽然他认为朱厚熜俱有机敏与少年老成的禀赋,但朱毕竟年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会不会被吓到而退缩?袁宗皐心里实在没底。两方僵持与拉扯之际,袁宗皐仰头凝望那变幻莫测的天,刚刚还晴空万里眼下却成了铅sE天空,在这样下去该不会落雨雷鸣啊?只是他无法确定这样的情况对谁b较有利?

朱厚熜用那处在变声阶段的少年郎声sE不冷不热意有所指的说道:「阁老,寡人是不是不该称你为阁老了,因为今天这个登基大典好像是为你准备的,既然如此寡人就不参加你的大典了,寡人即刻回安陆去。」

杨廷和闻言如雷轰顶。朱厚熜这番不像少年郎会说出的话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可以不当这皇帝,又把矛头对准了杨廷和杨廷和b迫未来的皇帝就范这可是大逆之罪。杨赶紧跪在朱厚熜的面前表示臣服,然而臣服归臣服,他依然寸土不让;此时他明白了一件事,朱厚熜不早不晚在此时挑事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事先谋划刻意为之的,就在大典已行百官就位天下已引颈期盼着新皇登基之际,这好b是太yAn东起西落无从改动的事,有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眼下这样的东风得看他朱厚熜肯不肯给,没有朱厚熜这东风万事俱备亦是空文。杨廷和现在知道自己既低估了朱厚熜的执拗,亦低估了朱厚熜的能耐,但他还有底牌在。

杨廷和说道:「礼法大过天啊~」没说出口的意思是就算你朱厚熜是皇帝也得依礼法行事,而这部他口中的礼法是可以任由杨廷和套用以及曲解的。

朱厚熜不急不徐的说道:「朕绍承祖宗丕业,十有七年。有孤先帝付托,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皇考孝宗敬皇帝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l序当立。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於宗庙,请於慈寿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羣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

杨廷和看着朱厚熜,不知是因老而眼睛不行了还是其他因素,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这位少年的真实面容,看似十五岁真的十五岁?杨廷和不明白朱厚熜把这道他亲笔写就却假藉大行皇帝口吻的遗诏当众宣读是何用意?杨廷和在官场混迹许久几乎是一辈子的事,今日此时此刻他却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处在一个相对陌生与被动的情况里。

朱厚熜朗声道:「杨阁老,大行皇帝遗诏是要寡人嗣皇帝位,而不是就太子位,名不正则言不顺,寡人遵旨办事何错之有,寡人敢问阁老是要做霍光亦或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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