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百姓无辜,没人记得他们,就只能我家主人记得,所以运了粮想要一路施粥过来,后来就无意中知道了将军的情况。
庞将军可不觉得无意中能无意到知道他们营中无粮的事。
我们主人很难做的!梦想家突然激动起来,啪啪拍着桌子,粮食就那么多,就算主人神通广大,也没办法短时间弄到更多的粮食,救了你们,就没办法救那些百姓,救了百姓,就要放弃你们。
可给主人出了一个难题。
庞将军沉默。
都知道这是谁的错,可没有一个人说出那两个字。
最后还是决定先给你们送。梦想家咽了口酒,花生吃多了有点干,毕竟你们要是死光了,最先倒霉的就是东河城的百姓。
话糙理不糙,梦想家唠嗑唠的真情实感,庞将军却逐渐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大半个时辰过去,他除了这主家姓唐之外,竟然连他性格都不好推测一二。
说他善,可人家原本的意思是不顾镇北军死活的;说他恶,人家拿出打量粮草施粥救济百姓,比多数官员做的还好。
甚至他不能判断,这位主家是真善还是假善。
唯一知道的,就是
他不动声色的扫过一旁只浅浅饮了半层的盲医,眸色微沉。
大荆境内,究竟何时出了这样一股势力?
能人异士光他所见就足有数位,若只是冰山一角,这样的人若是要反
哎,我刚才是不是说到皇室了?梦想家突然的话一下子拉回了庞将军的思路。
有吗?他反问回去,暗暗提起心神。
梦想家就当他说有:京城内传来消息,四皇子死了,将军知道吗?
庞将军满脸问号:你不会诓我吧?
您瞧瞧,我是谁啊,能诓您吗?梦想家脖子往后一梗,半点不认,我说真的,就在前两天,我们刚到这的时候,在冬狩场,四皇子叫彰野来的刺客给杀了。
估计再过不了几天,皇帝就会对彰野宣战,此番名正言顺,不打上几座城,怕是不会停手。
庞将军虽心底不敢相信,可理智上明白,确实如他所说,宣战会有信函通知各处边军戒严,若是谎言便不攻自破。
梦想家:不过这跟咱们没啥关系啦,彰野在最南边呢,就算调兵,也不会调你们去将军,咱这的兵还没见过南方雨林什么样吧?我也没见过,听说到处都是毒虫,草长得比人还高,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庞将军闷闷的喝一口酒,最开始的谨慎心情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了。
下次他再信能从这位姓名奇特的青年嘴里问出话,他就不姓庞!
这边,梦想家还在叭叭叭,庞将军转了转身子,看向始终不发一言,不管梦想家说什么都浅笑着的盲医,他手中的一杯酒还剩大半,仿佛对梦想家的话格外感兴趣似的认真听着。
庞将军更不指望从他嘴里说出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小兵将们给力点。
夜色已深,想来先生也累了,还是少饮酒,早点休息。
梦想家。
军中号角忽的吹响,震耳欲聋的鼓声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报!乌陀来袭!
庞将军神色一变,顾不上二人,猛然起身拿起立在门边的红缨枪,一把撩开帐门。
气沉丹田:诸位将士们,随我杀敌!
原本还歪歪扭扭醉倒的兵将们立时从垫着屁股的皮毛下抽出刀兵,高高举起。
阴沉沉的天空上忽然飘下了雪花,冷风渐起,越来越大。
杀!
梦想家一把扔了花生,伸手抓住盲医手腕,朝外喊道:玄白二人,保护先生!
接着对随之跑进来的楼二道:想不想看看真正的战场什么样?
第五十五章
庞北征你果然阴险!
庞将军伸枪一挑, 撞在弯刀之上,他反转手臂收回红缨枪,冷哼一声:那也比你乌涂浑这样的卑鄙小人好得多!
平副将一锤将砍过来的两个乌陀小兵锤倒, 咧嘴大笑,声如擂鼓:乌涂浑你也就知道偷袭,熟不知将军料事如神,就等你这小人送上门呢!
几句话的功夫,乌涂浑就被气的脸色涨红。
可他打不过庞北征, 不然也不会夜间偷袭。
乌陀与大荆国土相接, 因地处更北,资源急缺。夏季还好, 一到冬季每年都要冻死冻伤不少,以至于趁火打劫大荆都成了常识。
然而镇北军勇猛异常, 曾经步丘鸿在时他们不敢打,接任的庞北征也是个常胜大将,今年他们探到镇北军内粮草所剩无几,便打定主意熬上一月想要趁着镇北军饿肚子连刀都拿不动的时候来个夜间突袭。
届时镇北军大伤,周边城镇岂不是任由他们来去自如?
谁知道竟有人给他们送粮!
乌涂浑顿时坐不住, 眼见着他们营地火光亮成一片,畅快庆祝的时候, 想来杀个措手不及,结果又!
高手对决最忌分心, 庞北征瞅准机会, 枪尖一顶,扎在他护心甲上, 竟直接将人顶下马来!
平副将护卫在庞北征身边, 余光扫见, 顾不得朝自己砍来的宽刀,猛然转身,哐当一锤砸在乌涂浑头盔上,同时那宽刀砍在他背部硬甲上,拉出一片火星!
乌涂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撞钟似的撞了一顿,耳边嗡嗡直响,黑沉沉的天空沉重的压过来,他的眼珠茫然的转了转,倒映出插在他脖颈边的黑铁枪杆。
战场相隔百米的山巅之上,梦想家身边站着楼二,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两军交战处,双拳紧握,面色通红,像是他上了战场一般,激动万分。
这是一场与暗杀完全不同、充满着力量的生死对决。
他们之中单个拎出来任何一个,在他看来都充满了破绽,然而当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当他们齐齐高喊着杀,扬起长刀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冲,两军仿若天空中翻涌的硕大乌云剧烈的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楼二的心怦怦怦的跳动了起来。
梦想家忽的迈出半步,指着另一边山顶道:你看。
楼二下意识转头,脑海中却仍旧惦记着方才那一幕。
即使夜黑他看不太清,但他意识到,敌军的将领被挑下马来,嘶喊声随之响起。
却见那山顶上站着一抹玄色身影,猛烈的风雪使他几乎完全融进了黑夜里,若不是整个杀手楼的杀手都练得一手夜视功夫他是完全无法看清那玄色身影的。
只见那身影站的极其挺直,一手前伸一手弓起向后,一点银芒在他身前亮起,倏然之间,银芒犹如雪夜中的闪电划破天际,猛烈的劈在乌陀军帅旗上!
旗、旗倒了!
庞北征扛起己方帅旗,扬声道:乌陀帅旗已倒众将士随我杀!
杀!
乌涂浑被抓,帅旗已倒,乌陀将士顿时如没了头的苍蝇仓皇逃窜,被抓的抓杀的杀,余下小半跑远,夜深雪大,也就没了追的必要。
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响起,镇北军开始收缩阵型,手脚完好的或扒拉着地上的尸体寻找,或扶着伤残的战友随着队伍缓缓往回走。
即使是早有准备,可这毕竟是战争,就必然会有伤亡,但是比起最初预料的,这场战可以说是完胜!
此时终于醒来的乌涂浑被缚着上身和双手,黑沉着脸踉跄的跟在马后,他也不老实,嘴里骂骂咧咧的没个好话。
被骂的人乐呵呵的听着,也不回嘴,纯当这是凯旋之歌。
营地前,盲医并卢、项两个随军大夫都已经准备好,白衣客手中拿着两个药箱,后面跟着几个药童打扮的青年,看到手上的士兵,连忙迎了上去。
伙房上空冒着浓浓的炊烟,一桶桶的热水往外端,不仅是照顾伤兵的士兵,还有执行部的黑色身影混在其中,忙得不可开交。
庞北征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帐篷,而是跟在盲医身后,毫无架子的给他打着下手。
盲医身前的士兵咬着牙,看了眼他蒙在眼睛上的白纱,求助的望向他们将军。
庞北征一手按在他手臂上,一手按在他胸口,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只对盲医道: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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