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紧跟着道:道长算的真准,足不出户也知世事啊!
妇人:那个南什么王哦,胆子真是大,竟然还敢造反!
男人:你小点声,不要命啦!
不算面色悲戚:命道无常,贫道虽无甚本事,也难免为生命消逝而悲伤。贫道愿免费为他们念一念往生咒,愿他们来事本本分分,争取做人。
说完,他抬步朝外走,妇人一愣:道长干什么去?
不算很是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去看砍头了,人还没死,往生咒念了也没用啊。
一行三人就这样晃悠到了菜市场口。
虽然是大早上,但已经聚了不少人。
这时代普通人没什么可玩的,也就看个菜市场吵架或者砍头了。对于砍头这事,又怕又忍不住看,看了还可能做噩梦,但是不看,可别人都看了,总不能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以至于甚至有人拖家带口,一家老小都等在这,就为了大中午饭也不吃的看砍头。
不算领着夫妻俩挤了好一阵才挤到前头去。
刽子手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比站在不算旁边那个一身猪血味的杀猪的还像杀猪的,他此时正在磨刀,噌噌的擦过磨刀石,将刀刃磨得又亮又快。
没人敢往他身边挤。
临近午时,监督斩首的官员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溜马车,每一匹马后面都装着一个囚犯,前几日还光鲜亮丽的南泽王此时披头散发,满脸土灰,手上还有细小的伤口,疑似是老鼠咬的。
南泽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计划了那么多年,却被自己的亲弟弟算的死死的,甚至他怀疑他们兄友弟恭这么多年,皇帝就是在等这一天。
此时他身后的马车里,有朝堂中暗中与他通信的官员,有随他造反的武将,也有宫中的内应。
因为他造反失败,现在都成了陪葬的亡魂。
可是,他的三千精兵到底去哪了!
明明进京的时候安排的好好地,他也亲眼看着他们一组组的乔装进京,这三千人全部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绝对不会有人背叛他!
如果皇帝知道他们的存在又暗中解决了他们,不可能忍住不找他炫耀,可皇帝却从未提起,这几天他明里暗里的试探牢门守卫,也是一个字都没有打听到。
三千精兵,就剩下不足一千被皇帝就地解决,其余的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菜市场入口,也有一间茶楼,梦想家领着三个在小医馆白吃白住了几天的书生坐在二楼,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看着楼下,底下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官员到来之后,倏然一静,接着更加吵闹起来。
就是他造反啊!
真是不要命!
又要死好多人了。
听说他还是个王爷呢!
狄水奇在梦想家旁边,一起看着楼下,神情格外认真。
梦兄,这便是南泽王?
梦想家趴在栏杆上,双手垫着下巴,撅着屁股,说话脑袋一顶一顶的。
是哦,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
狄水奇一怔:亲哥哥?
梦想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对啊,他们同母所出,自然是亲兄弟。
另一个书生章盛忽道:梦兄怎么知道的?
梦想家直起身自,回去抓了一把花生,扔一个在嘴里。
我不仅知道他们是亲兄弟,还知道当初在皇帝仍是皇子时,共有二十多个兄弟姐妹。梦想家嘎嘣嘎嘣的嚼着花生,这二十多个兄弟姐妹,除了南泽王,或死于意外,或死于毒杀,当时被立为太子的八皇子从马上摔了一跤,更是直接摔死了。
过了三十多年,先皇的子嗣,终于只剩下当今圣上了。
梦想家看向沉默的三人,嘿嘿笑了两声。
不然这南泽王有世袭的王位,有大片的封地,还是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偏远地,他放着好好的土皇帝不当,为什么要造反?
三人自动补齐他未尽的话
自然是因为,皇帝的这把刀一直架在他的脖子上。
吃剩最后一颗,梦想家举起手,扯开袖子,顿时吸引来三人目光。
当然,这不是他能造反的理由,所以现在他真的被名正言顺的砍头啦。他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粒仅剩的花生,放在眼前瞄准了一瞬,突的扔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狄水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没能阻止那粒花生准确的砸中南泽王的头顶,最后弹起,滚落在南泽王脚边。
梦想家一耸肩:好歹人家就要死了,我得让他知道原因啊。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三个人面面相觑一会无果,只好接着看楼下。
南泽王被花生砸头,下意识仰起脸。雪云散后,正午的阳光将楼上四个人的脸照的清清楚楚,他的目光一一掠过三个头戴儒巾的书生,最终落在那蓬头垢面的青年身上。
充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大。
因为对方脏的太出奇,除了乞丐,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脏的人,更何况乞丐是没钱进茶楼的。
南泽王每次看到他,都能见他坐在茶楼的二楼,盯着下方,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傻乐,问小二,小二也是一脸见到奇人的稀奇表情:他这样,好多天啦。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他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是你,是你!
已经坐好的官员一拧眉头,伸手一指:按住人犯!
守在一旁的侍卫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死死的锢跪在地上。
南泽王动弹不得,眼神死死地盯着上方,大笑起来:枉我一生算计,没想到竟然栽在看不起的小人手上!
那官员还以为说的是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他一下子支棱了起来,随即发现南泽王一直瞪着上面,被按下头也非要瞪着,恨不得将眼珠子凸出来。
官员心下不解,走出来朝上看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梦想家拍拍手:走啦走啦,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们下楼,正巧看到官员走出来,满脸怀疑又不解的朝上望着。
午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
妇人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心跳声在耳边砰砰的响。
男人也在一边心有余悸。
那血,淌成河了啊!
不能看不能看,下次再有砍头,我可不看了。
白发道长走在两人前头,背着手,一点也没为砍头惊惶半分。
妇人缓过劲来,凑到他身边:道长不愧是得道高人,砍头都不怕的,您刚才有没有看到鬼啊什么的?
男人也挨上来,仿佛他身边阳气足似的。
不算随意答道:这世上自然是没有鬼的。
妇人犹疑:您刚才是不是也没念往生咒啊
不算:世上都没有鬼,念往生咒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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