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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口舌发干，端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嗦。
汪年兴被讲的心口难受，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嚼了两片，就着茶水顺了下去。
汪年志喝完茶，满足的打了个嗝。
他跃下桌子，把张张资料整理好，调了个个儿，面向大哥摆好，说：“大哥，小潮这孩子已经很好了，不贪你家业，不图你钱财，捡着这么个大儿子，命里还给你带来个闺女，你就知足吧。”
提到这里，汪年兴垂下了眼睛。
他的好日子，确实是从汪潮进家后，一点点到来的。
六年前，夏春兰临终时的话，又游荡在耳边。
她拉着汪年兴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汪潮好点，哪怕孩子做错事了，不要打他不要骂他，想做什么，只要不走歪路，就任由他去吧。
喜欢男人，这算不算歪路。
汪年兴犹豫了。
“哎……”
他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事儿暂且先放着吧，以后再说。”
汪潮不知道这件事能[暂且先放]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回到兴港时，腿都快软了。
叶晋舟并不在房间，落地窗外，太阳已经快到了西边。
汪潮看着窗外的火红，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蜷缩着揉了揉腹部，因为紧张而顶的难受的嗝，终于打了出来。
他拨通叶晋舟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到耳朵上，继续揉着肚子。
不一会儿，那边通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汪潮感觉今天一天的难过都变得云淡风轻。
“喂。”
叶晋舟问：“怎么打电话了？”
汪潮嘿嘿一笑，“想你了。”
那边静了两秒，道：“快回去了，等会儿想吃什么，提前说，吃完送你去上班。”
像一剂强心针打进了心脏，汪潮挂了电话，发出了猴子般的呕鸣。
他把枕头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一个人傻乐着玩了几分钟，才想起叶晋舟让自己选个吃饭的地方。
可看来看去，他都不喜欢。
他想叶晋舟煮的面了，清汤寡水的，添几片青菜，再摊上一个煎鸡蛋，油花在汤面上化开，冒着热气，冒着香气。
嘶流——
他吸了吸口水，抱着手机哒哒哒的给叶晋舟发去一串信息。
“等会儿直接去宿舍吧，我想吃你做的面条。”
很快，信息收到了回复。
叶晋舟的纯白头像后，跟了一个小小的emoji表情[ok]
看到这个表情，汪潮心里的阴霾彻底被吹散了。
他换了身衣服，特意整理好头发，把鞋尖上蹭到的灰擦了又擦，才哼着小曲出了门。
饭点前的超市里人满为患。
汪潮挎着购物篮，生怕被谁踩了脚，不断小心闪躲着。
他认真挑着青菜和小葱，顺便在农家土鸡蛋、今日双黄蛋、有机鲜蛋面前徘徊了几遍，才下定决心，捞过有机鲜蛋装进篮里。
电话适宜响起，是叶晋舟打来的。
“喂，小舟。”
他接听电话，声音都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对面沉默一秒，抱歉的语气就传了过来，“对不起汪潮，面明天给你做吧。”
汪潮愣住了，他低头看着篮里的食材，心里的苦涩大于不快。
“哦，那好呗。”
他嘟囔着，忽的听见电话那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这儿了。”
那声音很清楚，可汪潮听不出是谁。
是谢涵？还是古灵晨？好像都不是。
他试探性的问道：“小舟，你和谁在一起啊。”
“没谁，先挂了。”
叶晋舟随口一答，果断挂了电话。
苦涩从心底翻上口腔，汪潮感觉脚被冻住了，久久没挪动步子。
他把食材一一又放了回去，临到零食区，瞥见货架上的奶糖，抬手扯下两包丢进篮里，然后垂着脑袋，默默走向收银台。
第六十章 苹果
叶晋舟赶到横竖时已经快八点。
坐到离舞台不远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卖力唱歌的汪潮。
汪潮也注意到了对方，却像是赌气般的躲开了目光，直到下班收拾起乐器，他依然没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叶晋舟。
“累吗？”
叶晋舟拧开瓶盖递上水，汪潮的眼神僵硬的追随水瓶，不敢轻易挪动一厘一毫。
“不累。”他仰头喝了大半瓶又还回去，转身拿起外套挂到肩头。
犹豫几秒后，他翻下舞台走到叶晋舟身边，低声抱怨，“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晋舟听这语气不太对劲，于是问：“说什么？”
“你！”
见对方这般不温不火，而自己又连着生了几个小时的闷气，汪潮这下更是怒火中烧，差一点儿就嚷了起来。
“你那会儿到底和谁在一起，为什么不愿意在电话里跟我说？”
他始终不看对面的眼睛，生怕气势被对方温温柔柔的眼神压制。
叶晋舟轻哼一声，“中介，房屋中介。”
汪潮愣住，猛地抬眼看向他，“那、那你电话里怎么不说啊。”
叶晋舟淡然的往后靠了靠，抵住桌边道：“要进电梯，没信号，如果我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你听不见，你是不是更担心？”
“哦。”
汪潮被反问的无话可说，可心情还是没有因为[房屋中介]这四个字而开心。
他明白，只要叶晋舟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会离开兴港，离开自己了。
虽然这一天早可预见，但如果能再晚一点就更好了。
叶晋舟见他仍丧气的垂着头，于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还想吃面吗？我买菜了。”
说完，转头指指座位上的塑料袋，“带着青菜鸡蛋挂面进酒吧的人，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吃面！”
张乐乐的神经像是被突然戳中一般，跃下舞台冲二人奔来。拽上叶晋舟胳膊时，瞥到汪潮刀死人的眼神，又撤猛的回了手。
“嘿嘿。”
他笑着挠挠后脑勺，“叶哥，你要做面吗？我晚上没吃饱，能不能也给我做一碗。”
说完，看向汪潮，“潮哥，应……该可以吧？”
“行。”
不等汪潮拒绝，叶晋舟先应下了，他冲舞台上那颗又褪色的西柚小子喊道：“由景呢？吃面吗。”
由景穿上外套，嗯了声，“叶晋舟做的就吃。”
汪潮这下没辙了。
原本计划的是两个人甜甜蜜蜜下面，卿卿我我喂面，现在看来全泡汤了。
回到宿舍，叶晋舟钻进了厨房，张乐乐本想帮忙，结果被汪潮捞住后领，一顺手给提回客厅。
不到四平米的厨房站着两个人，汪潮打着鸡蛋，动不动抬臀轻撞向正在洗菜的叶晋舟。
“别闹。”
叶晋舟没躲开，只愠声制止着，汪潮更得意了，下一次撞得更狠。
“啧。”
叶晋舟蹙了蹙眉，湿漉漉的手指一弹，水珠尽数往汪潮的脸上去，激的人连连往后躲。
张乐乐隔着磨砂玻璃贴，看着厨房内的两人打情骂俏，嘴里的猕猴桃变得又酸又涩，难吃的要死。
面端上了桌，冒着热气不断往外扑出香味。
四人围在茶几边大口吸溜，没一会儿，就又打起了长长的满足的饱嗝。
洗漱完，叶晋舟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到卧室，汪潮换好睡衣，取出一件T恤放到床边。
“没睡衣了，穿这个吧。”他拿起T恤抖开递了过去。
叶晋舟套上T恤，发现刚刚好，低声说了句谢谢，打开衣柜，才想起这里已经没有吹风机了。
“来，我给你擦。”
汪潮翻身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干毛巾，拉过他坐到床边。
叶晋舟说着不用，刚想伸手去拽毛巾，却被对方躲开。
“别动。”
汪潮啧了声，爬到他身后坐下，强硬的将人往怀里拽了拽。
毛巾在头发上来回揉搓，湿漉的发丝很快干了大半。
“怎么办？不吹干明天可能会感冒。”汪潮摸着毛巾上的水分，嘟囔一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