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争渡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瞌睡一下子就惊醒了。惊惶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就往外面跑,仓促中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
可等他手忙脚乱地跑出门,发现罪魁祸首正穿戴整齐,戴着颈环在厨房做饭。
这是他并未意想到的场面。于是一时间也呆滞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陈钊旭专注地做饭。
陈钊旭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长期做饭的人,连菜谱不用看,切菜倒调料的动作十分利落。
许争渡看他似乎很久都没意识到客厅多了一个人,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人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可经过几天前那一遭,他又不敢贸然上前引起他的注意。
他不想看到陈钊旭对他生气。
哪怕已经做好了被怨恨的准备。可真走到这一步,他反而没有了底气。如果郑秋锦在这儿,看到他这幅样子,肯定会大肆嘲笑。
说许争渡你当时撞别人车的胆子都丢哪儿去了?
但陈钊旭不是那些飙车中故意变道想让他出事的傻逼。陈钊旭……他就是陈钊旭。
一个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万万不会招惹的人。他这一生很少崇拜爱慕过什么人,连他姥爷和他爸他都没有过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一个陈钊旭。就只是当初在课堂上的那么一眼。
就一眼,让他像走火入魔一样,喜欢了陈钊旭六七年。踏着他的步子,好像只要能够站在他旁边就高兴。
他一直在努力,他爸不肯放他去前线,他就一直往上递交申请。一年一次,只要超过五次,他就可以越过他爸的权力,去到北衡星。
可没等他有机会。陈钊旭就出事了。
陈钊旭垂着头做饭。没了肌肉松弛剂,他没好全的内伤全部返上来,浑身像有钝刀子在割他的肉。但大概是人伤久了,他居然习惯了这种痛。
除了耳朵里有听不明的噪音令他多少有点心烦外,他整个人还算平静。
他在想,他聋了的这事。许争渡察觉了多少?
还是说,其实他已经全知道了。只是同情自己,所以瞒着,骗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菜炒好的那一刻,他终于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许争渡。
对视的一瞬间,他感慨,许争渡真的不太会撒谎。
那眼里明晃晃的心疼来不及收回,又转变为尴尬的慌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一眼,他就知道,许争渡知道了。
其实他也猜到了,当时许争渡把脸埋在他颈窝的时候,分明是在说话。他们紧贴的胸腔在震动,他的世界却一片安静。
他没有开口,没有问许争渡在说什么。他怕问了,许争渡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怕许争渡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
明明之前都不是。明明一直都像个骄傲的小豹子。却在出去了一段时间后,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变得偏执,变得可怜。动摇着他本就不甚牢固的底线。
但他不能。他的命太轻了。
他不能让许争渡往他本就轻薄的命上添加名为爱的重量。
他怕他死不瞑目。
“醒了?”
“嗯。”许争渡应着,又怕他看不见,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醒了就过来吃饭。”
陈钊旭的语气很自然,端着最后一道菜,摆到桌子上。帮他拉开椅子。许争渡紧绷着,倒比几天前更不自然。
坐下才想起他没穿衣服。刚要起身,发现陈钊旭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卧室,取了新洗的一套睡衣递给他。
许争渡被他的态度搞的意外,又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原地换好衣服,规规矩矩落座。
他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天,这还是第一次,陈钊旭见到许争渡这副乖巧的样子。他觉得很新奇。
许争渡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不说话。闷头吃着菜。
陈钊旭这幅样子让他更加捉摸不透。他为什么不生气?
不是说会恨他吗?为什么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他被这些想法吊的不上不下,心里那块石头始终没落下去。然而他是万万不可能开口去问的。
问了就全完了。他就再也做不了这个自欺欺人的梦了。
“菜好不好吃?不点评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钊旭却像存心逗他一样,话陡然多了起来。许争渡被他一噎,一口菜仓促咽进去差点儿呛进气管。
他扭头撕心裂肺地咳着,陈钊旭从餐桌对面绕过来轻轻帮他拍背。
渐渐的,他不咳了,气氛也逐渐沉默。
“今天是二十六号。下个月十六号,你的授勋仪式,我能参加吗?”
陈钊旭说的明明是问句,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许争渡回以沉默。无视他还放在自己脊背上的手,低头继续吃饭。
陈钊旭也并不生气。慢慢坐回去。两个人不再交流。
饭后陈钊旭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翻着。许争渡背对着他站在药柜前,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他觉得他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
诡异的好。他直觉陈钊旭现在心情不错,之前陈钊旭如果他不主动,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打开电视来看的。
他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叫陈钊旭心情这么好?在他睡着之后,陈钊旭到底看见了什么?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想法让他莫名很烦躁。因为他永远不可能知道。陈钊旭并不信任他。
这很合理。毕竟平心而论,陈钊旭其实和他并不熟。
坐在沙发上的陈钊旭没有出声。从许争渡站到柜子前,他就一直暗自关注着他。看他苦恼地盯着药柜里的瓶身发了很久的呆。
电视最后停留在了公共新闻频道。陈钊旭收回视线,似乎是不管许争渡今晚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妥协。
事实上他一直在妥协。
妥协自己毫无尊严地留在许争渡身边。妥协他的一切人身自由,身家性命都由许争渡来裁决。
这对一个长期在战场生活的军人来说,其实非常冒险。但陈钊旭接受了。接受了这暂时的平静生活。
公共频道在播一些无关痛痒的新闻。陈钊旭眼睛一动不动,盯在那些滚动的字幕上。
雪白的新闻标题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握着遥控器的手指发力,不自觉把声音调小。试图降下耳中突然增大的耳鸣。
理所当然地毫无作用。耳鸣声在一秒的平静后陡然变得尖锐,像在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拿他的神经拉弦。他下意识按住太阳穴,想缓解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钊旭……陈钊旭?”
许争渡察觉到陈钊旭不对劲,无暇再关心药品。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掰开他的手看看他怎么了。
陈钊旭没有吭声,任由他掰开自己的手反握住。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惨白的像鬼。只能看见许争渡在看清他脸后的神情变化。
“我没事。”他下意识安慰着。
“你……”许争渡嘴巴动了动,钳住他的手也松了劲。
陈钊旭看到他又抿住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发现许争渡在思考事情或者有负面情绪的时候总是会抿嘴。
他不诚实。许争渡也不会刨根问底。
只是这个突兀的插曲帮许争渡做了决定。
当陈钊旭视线里再次出现熟悉的药片时,他愣了一秒,忽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啊。这样才对。把他囚禁,就是这个目的。没有爱,没有恨。只是宠物的一种驯养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争渡不爱他。这真是太好了。
陈钊旭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吞下药片。
今天的药不知道是不是加了剂量,有点卡嗓子。
很不舒服。他很不舒服。
他固执地盯着屏幕看,那些字体在他眼里渐渐模糊。耳鸣声因为药物而减弱,他却有些分不清。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广播的声音。
那道声音很小,像是他不小心误触到了什么按键。频道里的女声很雀跃,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宣布着一条绝妙的好消息。
“据悉,许志峰将军之子许争渡,将与李氏集团的幼子李赢于下礼拜举行订婚典礼。目前两家正在商议婚期……”
哦。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坠毁前,听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跃迁封禁的日子里,慧雪星平静地过于美好。
电视广播在倒数着休战期的结束。有关陈钊旭的新闻终于被撤下,大概是领导们终于不再寄希望于陈钊旭能再回来,挽大厦之将倾。
在这个关头,雷敏雅压了三年的调职申请终于提上流程。据说是因为她要跟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马结婚了。雷老爷子天天去调动处给那帮人上眼药。这才成功。
于是北衡星的一二把手接连撤下,一时间北衡星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北衡星是外敌联邦军的重要入侵口岸,一旦崩溃,那紧接着就是慧雪星。慧雪星几乎没有军队,被攻占只是时间问题。再往后的星系虽然都或多或少有军队驻守,可对付联邦军的经验不多,远远比不上北衡星。
这时候送谁去北衡星都是问题。大家都明白,这仗,打赢了固然是好,可一旦输了,不是一句没想到就能揭过去的。
上面不放人,雷老爷子震怒。听到北衡星缺人,简直是怒火攻心。甚至说出了要七老八十再战沙场这种话。遣调处被这位前集团军大校快吓死,生怕给人气出个好歹来。于是给领导的请示递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签了雷敏雅的调任申请。
雷敏雅调任。新生代里拔尖儿的就那几个。去年刚升上校的郑秋锦和今年紧接着就要授勋的许争渡自然就是那避无可避的出头鸟了。
只是有郑秋锦母亲袁弘洁在政议厅镇着,目前还没人敢把他俩提出来。只能拉那些差一等,家世没那么好的去凑数。
领导们算盘打的很好。主打一个人海战术,这个不行了那个再补上。几万个人里,总能有一个出挑的吧?何况只是比许争渡他们差一点。都是军校出来的练家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可他们忘了。近几年帝国军校快成了“皇亲国戚”的聚集地。没点儿背景的人想从军?比做梦还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高一点儿的军衔需要点儿真材实料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拿真金白银堆起来的。
所以许争渡不想去那个授勋仪式。他到现在都还没去过前线。莫名其妙升了上校,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他爹的手笔。
此刻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雷敏雅的请柬已经发到他通讯仪上来了。全息屏幕上,精致的手写请柬那几个大大的“恭请全家莅临”刺痛着他的眼。
他和雷敏雅不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那么自来熟的把请柬发到了他这里。
他很警惕这个人。她在陈钊旭身边太久,和陈钊旭一样的聪明。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
他不信她调任只是为了结婚。
药柜里的肌肉松弛剂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天的量。他如果再去开,药店会因为他药物滥用而上报。事实上他现在开的松弛剂的剂量在别的星球早已经构成了犯罪。只要陈钊旭有机会告他,他进监狱的事就是铁板钉钉。
不过他不怕陈钊旭告他。他囚禁他的第一天就想好了。
他已经得到过了,再失去也没什么可怕的。正好用他的这件事,为陈钊旭在上峰那里再添一笔抹不掉的愧疚。
他要他们看,看他们把一个天才,一个出色的将才,耽误成了什么样子。就因为他听不见了,你们就把他放弃。他要后来者为陈钊旭的遭遇而唏嘘。
兔死狐悲,如果最后陈钊旭的结果不好。后来人难免会联想到自己。所以上峰不得不要对陈钊旭加倍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亏欠他太多。
北衡星的寒冷,孤独,远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他们选择性忽略陈钊旭的苦,嫉妒他的优秀,窃取他的成果。他们想要东施效颦,却只能培养出一朵又一朵温室的花。
陈钊旭这样的天才太难得了。他由环境逼迫,时代造就,才好不容易成了现在的样子。别人可以对不起陈钊旭,那些受他照顾,因他才高枕无忧的上位者不能。
忘恩负义,天诛地灭。
许争渡扫了一眼请柬的日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雷敏雅的婚礼跟他授勋仪式是同一天。
他想了想,决定对陈钊旭隐瞒这个消息。
陈钊旭的旧伤不能再拖了。他最近发现,从发情期那番折腾过后。不服用松弛剂的日子里,陈钊旭对疼痛似乎更敏感了。
虽然对方嘴上不说,但他还是能通过他不高的情绪和时不时升高的体温看出来对方不对劲。
是不是药有问题?
当时决定的很仓促。连劫走陈钊旭的飞行器都是许争渡临时买的。因为他听说陈钊旭会在那天坐飞行器跃迁至中央星,正式签署复员意向书。
他走前只来得及了解一下松弛剂的作用。当时还没联系为陈钊旭治伤的医疗团队,掌握不好剂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次剂量用的太多。一剂猛药下下去。
不到二十分钟,陈钊旭就开始抽搐。他慌忙地给他喂盐水试图缓解药物的毒性,想让他把药吐出来。结果可能是太痛苦了,陈钊旭咬紧了牙怎么撬都撬不开。
松弛剂在他的挣扎下作用的比正常情况下都要快。他们就这么无声对抗着。许争渡感受着陈钊旭抗拒的力度逐渐减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陈钊旭陡然一僵。许争渡箍着他,也忽然愣住。
陈钊旭失禁了。
他能感觉到陈钊旭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一下子就不顺了。气体倒灌进喉咙,他咳得撕心裂肺,听着感觉一口气倒不过去就要不行了。他不敢再做什么把情况变得更坏。只能装的很平静,帮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后背。
那天陈钊旭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默默地换了床单,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从背后抱住陈钊旭。
抱住人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发抖。
他真是害怕。他怕他把陈钊旭就那么害死了。明明他是想给这个人更好的生活。把他留住,如果身份有问题他就给他重新办一个假身份。
他只是想让他在他身边,好好儿地活着。那样就好。
可人都是贪心的。陈钊旭真在他身边了,他又开始妄想一些别的东西。
他希望陈钊旭爱他。不。爱太贪心。喜欢就好。要是不喜欢……恨也好。不要让他觉得,他努力了这么久,在陈钊旭那里,只是徒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能感觉到,陈钊旭对于那天发生的事其实是很介意的。可转过天他就能连一丝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陈钊旭太好了,好到他忍不住开始越界。
他希望和陈钊旭能永远待在这个屋子里。就这么平静地过一辈子。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愿望,他想要的温馨的家。在他干了这种事之后,都是不可能再得到了的。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装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陈钊旭不会喜欢原本的他。或者说,无论他怎样,都不会喜欢他。陈钊旭那么正直,是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的。
他茫然又惆怅地望着窗外的大雪。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朝他走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绕过他的身体,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来人将香烟叼进嘴里,主动凑过来对着燃烧的烟头借火。
一瞬间他们挨的极近。许争渡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和他如出一辙的洗发香波味道。
陈钊旭出现的太突然,许争渡甚至没反应过来要避开,就那么盯着对方好看的唇咬住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
许是他看的太入神。陈钊旭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伸出左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傻了?”
“你抽烟?”
陈钊旭没想到他开口就是为了问这个,脸上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错愕,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抽烟?”
“我以为……”许争渡不好说这违背他对陈钊旭的幻想,只好委婉地描述。
“我以为你这样的人,烟酒都不沾的。”
“我这样的人?”
陈钊旭垂眸,把这几个字在嘴里仔细回味了下,温柔且直白地给出结论。
“那你对我的滤镜可能有点儿大。许上校。”
这还是这么多天,他们第一次正式聊天。得到这样的回答,许争渡也不失望。又听陈钊旭说,
“我记得你升中校的时候,赤阳星刚打赢一场仗。那场授勋仪式办的很隆重,当时全星系直播,你跟你那个郑秋锦站在最前面。你们那堆军官的衣服我到现在都印象深刻,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那个……”许争渡瞬间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脸臭的要命。
“那年刚改版的蓝色制服。丑的要死。后面嫌弃的人太多,就又改回去了。”
大概是真嫌弃的不行。许争渡的表情很可爱,说话的尾调也带了一点奇怪的小波浪。陈钊旭被他的语气逗笑,露出脸颊两侧的酒窝。
“啊,你居然有酒窝。”
许争渡就像发现了新大陆。陈钊旭觉得他讲话很有意思。
“是。我还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好巧。你也有。”
被揶揄了许争渡也不生气,不好意思地垂头笑了声,继续抽烟。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他装作不在意陈钊旭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也刻意忽略对方有些模糊的字音。暗自惊叹于陈钊旭的聪明,短短的时间内,他识别口语的能力已经能够做到跟人十分流畅的交流。
正是凌晨四五点,扫雪车工作的时间。小屋临近最远的一条街道,落地窗所在的位置正正好能看到清雪工们扛着铲子忙碌。
许争渡看着那些扫雪工,颇为意外。
“其他星系都是自动扫雪车,怎么慧雪星还有人工铲雪?买几台自动扫雪车能有多少钱?这都被慧雪政府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钊旭顺着他的话头往外看,外面的工人们兢兢业业地在工作。慧雪星用的是其他星系已经淘汰掉的扫雪车。这种烧柴油,需要人工操作的机器造价低廉。适用于慧雪星这种基础消费不高的星球。
陈钊旭第一时间没接话。许争渡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歧视那些扫雪工,下意识出言解释。
“我只是觉得,自动扫雪车更方便。大冬天的那么冷,人长期在外作业会冻伤。”
陈钊旭低头吸烟,笑容没变。对他的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在又一次的铲雪车过去后,轻声开口。
“慧雪星的街道还是老街道,又窄又迂回。自动铲雪车固然是好,可是价格太高,要想适配慧雪星的街道就只能定制。纵使有中央星拨款,都还是差了很多。慧雪星失业人员多。还不如干脆换成这种。多出来的钱还能给那些没有工作的人一个挣钱的机会。”
许争渡觉得他讲的不对。
“差钱可以朝上面申请。慧雪星有实际困难,上面肯定会同意的。”
许争渡说的的确不错。中央星拨款一向大方。因为皇室不缺钱,所以宁愿多给博名声,都不愿意缺那几个子儿落埋怨。
陈钊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
“你猜你们那年为什么换制服?”
他这么一提,许争渡一下子就转过弯儿来了。当年制服改革不是因为想换新样式。而是换了新的领导。领导认为旧制服太费布料,料子太贵。就提议缩减一些费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发点是好的。上面也同意了。可关键就是提出问题的领导,跟负责订做制服的领导不是同一个。给的钱又被贪了一半,料子直接降了不止一级。
最后做出来的那个制服不贴身不说,大冬天还起静电。
他们要操作机械,静电会导致感控电场受影响。上面知道了这件事情大怒。连着罚了好几个官员,赶着重新又做了一批制服。
“中央星的拨款,被层层剥削到了慧雪星。其实不剩什么了。慧雪星还算不错,天高皇帝远,政府没染上那边的习气。钱款到账,该是多少就办多少的事儿。你可能觉得再申请一笔就行了。可那层拨款申请打上去,还没到中央星就会被退回来。”
陈钊旭跟他说了很多。说起慧雪星落后不是因为他们星球真的资源匮乏,而是为了拉开差距。让富的更富,穷的更穷。
陈钊旭说,现在的体系问题,已经不是仅靠内部监督就能够发现的了。上层官员抱团严重。底层民众生活艰难。
要想改变,只能靠一个巨大的机遇,等政权的彻底更迭。不能把皇室和帝国分的太开。两边互不干涉,互相不通气,形成了两个派别。
大概是气氛太好,又或是陈钊旭真的太过交心,知无不言。许争渡忽然想问出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你的事故……是不是人为?”
陈钊旭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事实上从他出事以来,很多人或试探或好奇,都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许争渡对待他更加谨慎,更尊重。所以才一直没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很直白地回答,只是含蓄地表示了一下个人立场。
“有考虑。”
可他就是当事人。跟他相伴多年的战斗舰出现了问题。还是导致战舰坠毁的重大事故。他本人不可能一丝端倪都没察觉到。
这么回答只能说明。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许争渡很明智地不再深入。得到这个答案就够了。
于是陈钊旭再次侧身过来时,他往前更靠近了一点。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他问,
“陈钊旭,要不要赌一把?”
陈钊旭把刚点燃的香烟夹在指间,饶有兴味地微微侧了侧头。
“赌什么?”
“赌你的战斗舰。如果我赢了,它就归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争渡的眼里是陈钊旭从未见过的坚定。于是他一时间笑容淡下去,周身气场不由得严肃起来。
“赌注内容。”
“赌你信我。信我能帮你办成你想办的事。”
陈钊旭没有回话。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对视着。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想办的事?什么事?”
“报仇。”许争渡的语气十分笃定,就好像这件事其实在他心里很久了,只等有人能提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欲望,和蠢蠢欲动的野心。
“我帮你报仇。”
陈钊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许争渡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他能感觉到陈钊旭的眼神有一瞬间很锋利,像要把他看穿。但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笑容。
“好。”他很好脾气地点头,“我信你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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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晚服用过药物过后大概两小时,浑身滚烫。许争渡给他喂了退烧药也没用。只短暂地降了一会儿体温就又升起来。
无奈。许争渡只得联系自己当初没有带过来的那个医疗团队的主治。
然后挨了一顿臭骂。
主治是他的亲堂哥,对他说话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问他是不是想把人弄死。如果是就没必要浪费他们的仪器,也不用咨询这一趟。
“Enigma腺体受损了你还敢用催化剂?你还用了那么久的肌肉松弛剂??他现在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才有症状真的是他命大。你知不知道那种催化剂等同于强效兴奋剂?肌肉松弛剂那种药会加速神经信号,会让他更加感痛,还会破坏他的免疫系统。许争渡,你是和他有仇吗?”
短短的二十分钟,他被堂哥重上了一堂生理兼医学科普课程。
他重新认识了Enigma催化剂这个东西。
Enigma催化剂原先是流通于黑市,是普通Alpha想要转化成Enigma才用的。它的药效很强烈,对人身体的消耗性也大。稍微劣质一点儿的Alpha基本熬不过催化剂药效代谢结束。
正常的Enigma对这个药的确是没有太大的拮抗反应。可问题就在于陈钊旭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Enigma了。催化剂打进身体里,腺体失去转化功能,药物直接作用于身体。就好比拿要报废的汽车飙车。
油烧完了车也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就是肌肉松弛剂。许争渡只看到了它的阵痛作用,没有看到它的副作用。长期的松弛剂会降低机体防御力,对疼痛的抑制也不再敏感。
陈钊旭当时受的伤,具体病例的许争渡也调了一份。
肋骨骨折,脾脏损伤,腹部淤伤,四肢不同程度骨裂。背部有几条不同深度的划伤。
只能说是不幸之幸,保下了一条命。
“一般这样的患者,就算是痊愈了。寿命其实也会在原有的基础上缩减。许争渡你这几个药下去……可能会把他的寿命再减一半。”
陈钊旭的美名,许争渡堂哥是知道的。一代战斗英雄就此断送在自家弟弟身上他也不想。于是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要不你就把人放了。以现有的医学水平,加上后期的复健,至少能保证他活到正常人的寿数。我看你把小姨的遗产都动了来投资我的医疗团队,应该也不是很恨陈将军的吧?你也不想看他早死吧。哎……都说伟人不长寿,看来是个真理啊……”
许争渡垂头听着,空出的手帮陈钊旭换了条湿毛巾。堂哥没说能用什么药,他不敢轻易给人喂,就只能物理降温。
电话那头堂哥还在唏嘘陈钊旭的遭遇。许争渡抿着唇,愧疚之心达到了顶峰。
察觉到许争渡很久都没有说话,堂哥颇为意外。他还从来没见到许争渡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
从小这小子就是睚眦必报。他小姨夫忙军务常年不在家,这小子在他们大院里基本就没吃过亏。下手又狠又阴,谁都不敢惹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个已婚人士,寻摸着许争渡这个态度,渐渐回过味儿来。
哦。原来是这样。
“他体温老降不下去,不能用药吗?”
许争渡不知道他堂哥在想什么。他只关心陈钊旭的体温。
救人要紧,堂哥也没跟他废话。
“现阶段所有药物对他都不起作用。我个人建议你喂点温盐水防止他烧脱水。就等药物代谢掉就好了。还有,别再用松弛剂了。除非你想让他死。”
“那他的伤……”
“普通止疼片也是可以的。我说真的许争渡,你拿他当小孩儿哄呢?人家没遇见你之前一片止痛药都不吃,你是觉得他不知道这个东西?证明那个疼痛度人家觉得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