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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杰尴尬地把小学生英语卷塞回书包:“老师,我也没带……不过我可以跟张培培一起看。”
在他左边,张培培没好气地把卷子往右挪了挪,大爷似的勾了勾手指,徐文杰立刻搬着凳子凑过去,回头抱歉地看了一眼梁渡。
“什么记性。”方雪拿试卷拍了一下徐文杰的脑袋,“那梁渡你跟班长一起吧,他旁边正好有个空位置。”
“班长,可以吧?”
班长?哪位?
梁渡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最后排陈余南笔头重重在桌上摁了下,听得出很勉强:“不……”
“也不是不行。”
梁渡:“………”
为什么这种人都能当班长?
他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拿了笔和笔记本,坐到了陈余南旁边。
陈余南把卷子拍在中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背地里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警告:“只准看,不准碰。”
梁渡点头,目不斜视看着卷子。
本着不越线即不越界的原则,笔记本放最外边,手臂也尽量往外靠。
陈余南呵了一声。
和极难相处的性格比,他的试卷干净简单,每道题只标记要点,然后写答案,一眼下来,几乎没有多余的线条。
方雪想用一节课讲完一张卷子,语速自然是极快的,下面的人都得打起万分精神才能跟上。
只有陈余南在转笔。
偶尔碰上不熟的词汇,他就简单在草稿纸上写三遍,根本不记笔记。
反观梁渡,他手上的笔没停过,笔记本翻了一页又一页。
两人互不干扰,直到“啪嗒”一声,陈余南笔掉到了梁渡本子上了。
梁渡手中的动作一顿,而陈余南却迟迟没有发话。
犹豫了一会儿,梁渡只好伸手去捡,陈余南瞪着眼终于有所动作,先他一步抓到了笔,梁渡的右手指尖就落在了陈余南的手背上。
堪堪划过的指尖很凉。
陈余南眉头一皱,看过来:“你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渡:“笔记。”
陈余南嘲笑道:“我家保姆的英文字都比你写的好看。”
梁渡:“……哦。”
陈余南像是终于起了兴趣,继续问他:“嗳,你英语作文及格过吗?”
梁渡缓慢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抿的平直而又僵硬。
“啧。”陈余南往后面椅子上一靠,顿时又没了趣。
可是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又瞟到什么,直勾勾地盯着。
只见一旁的梁渡低着头,白皙的后脖子那明晃晃地露出一小截长方条的退热贴。
粉红色的。
上面还画了桃子。
梁渡本来不知道陈余南在看他,后来老师讲到试卷的另一面了,陈余南还没翻卷子,他就想扭头提示下。
猝不及防的,对上那样不怀好意的视线,梁渡愣了一下。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指尖倏地将笔攥的紧紧的。
两人一时都没管卷子。
一个是在看别的什么,一个沉着脸,伸手想把退热贴给撕了。
突然,方雪站在他俩面前,幽幽喊了声:“梁渡,知道我讲哪了吗?”
梁渡手一抖,刚撕开的退热贴就那么掉进顺着后颈掉了下去。
掉进了里衣。
陈余南在他身旁噗嗤一声。
他目光僵住,绷直后背站起,犹豫了好一会儿,说:“……知道。”
“那你说说是哪道题?”
梁渡:“五十一。”
方雪轻哼一声:“暂时放过你,坐下吧,上课别发呆了。”
梁渡小幅度地点头。
不远处,徐文杰就看着英语课代表背着老师偷偷给梁渡打手势。
方雪一转过去,许琪也跟着转过去了,除了耳朵有点红,仿佛没事人一样。
他掐了一下张培培的手臂:“这还是那个铁面无私的许总吗?”
张培培嘶了声气,说:“疼死了,你别碰我。”
“我有这么用力?”徐文杰吓了一跳,说,“对不起啊。”
梁渡缓缓坐下,放了笔,背挺得不是那么直了,嘴却抿的更紧。
陈余南施舍般地帮他翻了卷子,嘴角一点点勾起:“怎么,不继续抄你的笔记了?”
当然是因为一旦乱动,退热贴会掉的更下——他是有点想看梁渡因此露出屈辱的表情。
陈余南继续刺激他:“不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
梁渡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终于,在陈余南陡然睁大的目光中,他用右手伸向自己的后脖,逐渐探进自己衣领,再往下,摸索着里面的脊骨。
因为那只手陈余南碰到过,所以陈余南知道指尖会很凉。
那么脊背便一定是滚烫的。
陈余南能看到梁渡因为想要伸长而暴露的雪白的手腕,在白羽绒服的毛领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腕上,藏了道深深的牙印——
随着手臂的伸展,终于从袖口处露出端倪,上面点点血红痕,如雪中梅般刺眼,可见咬的人有多狠。
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方雪在最前面讲卷子,英文过耳,仿佛成了最晦涩难懂的语言。
所有人要么抬头聆听,要么奋笔疾书,除了陈余南,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梁渡的动作。
当削葱根般的手指终于夹出那片粉红色的退热贴,揉在手心里时,陈余南不知何时偏开了头。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又恢复了冷淡。
“……你脸皮可真厚啊。”
陈余南语气阴沉地对梁渡说。
【作者有话说】:最近一周看到大家的留言和鼓励真的好开心!!接下来半个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日更,爱你们~
第四十一章 又不是我同桌
梁渡关上门,打开了玄灯。
一盏不怎么亮的小灯,隐约勾勒出这个出租屋的情况——
只铺的下一张毛毯的客厅,一个简单的单人厨房,简陋的洗手间,还有一间小卧室。
梁渡走了两步,大字型躺在毛毯里,书包就扔在一边。
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他站起来进厨房。没多久,就端着一碗放了几片肉的清汤挂面走了出来。正要动筷子,突然手机叮一声。
是江可舒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他点开一看,只见江可舒端着双层巧克力蛋糕,好多个人站在她身边,大家都笑得很灿烂。
江可舒:寻寻,你看,我交到了好多朋友,好开心。
梁渡:嗯,我看到了。
梁渡:生日快乐,蛋糕好吃吗?
江可舒:太甜太甜啦,下次我想要淡一点的,还想吃草莓。
江可舒:可以吗,寻寻?
梁渡:好,没问题。
江可舒发了一个幸福的表情包。
梁渡回了一个摸摸头。
等对面没回他了,他才松下心,边吃边刷最近才加的霖城周末的兼职群,一个一个岗位看过去。
先看薪水最高的,再看时间和地点是不是合适。
大概十点半,梁渡筛出来几个比较满意的,把简历发了过去。
“今天就先这样吧。”
他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后钻进被窝,眼皮逐渐沉重。
哦,好像没吃药。
不想动。
先睡会再说。
……
意识陷的更深前,亳无厘头地,脑海里突然飘过凉飕飕的一句话——
我家保姆的英文字都比你写的好看。
……
干什么想起这个。
梁渡皱皱眉,把脸埋进被窝。
只是不一会儿,陈余南那张跋扈嚣张的脸又出现在熟悉的场景中。
他站在教室里,在食堂门口,从茶水间走出来,就在身旁……漆黑的眼珠盯来,字字嘲讽。
别坐我旁边。
把头挪开。
你看什么?
你脸皮可真厚啊。
……
一分钟后,梁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受不了似的爬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