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暄凝望着虞尘隐,抚上他面颊: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虞尘隐湿着眼眸睨着他:你就是个废物。
魏暄笑:没错,我是废物。倘若我不是,绝不会让你在别人身下喘吟。
虞尘隐扇了他一巴掌,缓过来后这一掌有力多了:死了那么多人,你却只惦记着我的身体。贱不贱啊。
魏暄偏过头来,只是笑,一味地笑着。笑得难看,笑得像在滚玻璃渣,一嘴的血,一身的夸张。
虞尘隐推开他,这次竟很轻易。他从魏暄怀里逃出来,靠在柱子上,急喘了几口气。
魏暄半跪在地上,扬起头望他,或许是光色具有迷惑性,虞尘隐竟觉得此刻的魏暄有几分可怜。
一人站着,一人半跪着,一人靠柱子,一人落尘里,泾渭分明。
良久,虞尘隐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魏暄半跪地上,垂下头来,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虞尘隐快走出马厩时,魏暄疾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虞弟,别走。
放开。
虞弟,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好想你。魏暄的声音低落下来,虞弟,虞弟,虞弟,虞弟,虞弟
魏暄,发什么疯。
叫我大哥,乖,喊我大哥。大哥没能护住你,大哥不是故意的。魏暄声音嘶哑,竟有几分悲意。
虞尘隐冷嘲道:魏暄,你算哪门子的大哥。再过些时日,我便是赵晃的妻。和你魏家,再无关系。放开我。
魏暄不放。
他腰背像是失了力气,狠狠弓起,头垂到虞尘隐肩上,闭上眼,手搂得更紧。
魏暄,我厌极了你。
魏暄先是静默,良久的静默,而后惨笑出声:我知道。
我厌恶你,讨厌你,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我知道。
你知道却不肯放开。
不放。魏暄贴近虞尘隐,耳鬓厮磨,大哥不会放手。
大哥卑鄙无耻下流,虞弟碰着了就甩不掉了。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这辈子别想逃离我。
虞尘隐乏了,也累了:随便你。
不知过去多久,魏暄终于肯松开他。虞尘隐不曾转身,不曾回头,沿着出去的道一路往外走。
很快,魏暄便瞧不见他身影了。
第35章 乱世哥儿
虞尘隐往外走, 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他不要魏暄看着他瞧着他, 他不要被凝视。
匡盛如今走到哪里了,黄泉路走到一半了吗,他说他会变成风, 傻子,一个人怎么能变成风呢。
虞尘隐伸开手, 去捕风,捉不到的呀,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
匡盛要他在春天在看到第一株梨花的时候想起他。可现在是秋天,丰收与枯黄的季节, 凉寒的前奏,大雪还未落下, 春风得等啊等,等到雪来了又化,等到他习惯了寒冷,等到来年, 等到他忘却。
他等不及了,于是早早地在秋天想起。
虞尘隐按住一棵树,稳住身形, 他不要弯下腰来, 不要蹲下身去,不要倒下。
这条路还那么远,他要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没有尽头, 也不需要尽头。
回到房内。
虞尘隐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有些慌,走到铜镜前望自己,嘴唇红得异常,来不及掩饰赵晃就走了进来。
他背对着他,听到赵晃的呼唤,干脆直接跑到他怀里哽咽起来:将军,我想你了。
赵晃讶异又惊喜:吾提前回来,开心吗?
开心。虞尘隐靠在他胸膛,没有抬起头。
赵晃心下闪过一丝怀疑:听说你午后去了马厩。
将军不在。虞尘隐咬着下唇,咬得狠了唇色泛白,便没有那么明显,我很是无聊,就随便玩玩。
赵晃抚上他脸颊,虞尘隐没有抗拒,顺着力道抬起头,湿着眼眸讲述自己都干了什么:我本来想鞭打魏暄的,谁知道根本就打不疼他。我好没用啊赵晃,还好我让下人都退开了,不然大家都看到我废物的样子,我就不要见人了。
下人禀报过下午的事,对于支开仆人,赵晃本来心存疑虑,现在却只剩心疼:下次别自己上手了,小心伤着手腕。他边说边拾起虞尘隐的手,要做什么命人做就是。
可接着,赵晃瞧见指节上的牙印,面色顿沉,攥着虞尘隐的手怒问:这是什么?谁干的。
该死的魏暄,虞尘隐心中恨骂,面上却一脸不解:什么啊。随即垂头瞧自己的手。
望见了牙印,虞尘隐似乎才意识到一般,垂着眼睫怜软地说:我刚刚回来路上哭了一场,不想被人听见,只能咬住自己手指了。
他抬起眼帘,寻求安慰般望向赵晃:将军,我觉得我好没用啊,甩鞭子甩不好就哭,哭又不想被人听见。我咬得自己好疼好疼,也没法不发出声音。赵晃,你会不会嫌弃我?
虞尘隐湿了眼眸,眼睫也坠上泪珠。赵晃犹疑不定,一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一时仍然有些怀疑。
虞尘隐垂下头:你也觉得我是废物对不对。
赵晃皱着眉头:不是。当真是你自己咬的?
虞尘隐不解:将军在说什么啊,你攥疼我了。
赵晃松开他手腕,虞尘隐退开两步,先发制人:你今天好奇怪,我受伤了都不肯给我擦擦药么,将军。说着说着,他咬上手指,一边啜泣一边咬着指节,好似压抑得受不了,转身想离开。
赵晃连忙抱住他,捏住他脸颊,将手指解救出来:哪里学的习惯,想哭就大大方方哭,别咬手指。
赵晃摸索着上面的牙印:竟咬得这么狠,都破皮流血了。
虞尘隐轻颤了一下,低低地说:疼,赵晃,我疼。
疼就对了,以后还咬么。
虞尘隐委屈地摇头:不咬了,不敢了,给我擦点药吧,赵晃。
赵晃叹口气,将虞尘隐抱到榻上,取出抽屉里的药瓶,小心细致地敷着药物道:哥儿若是爱上了咬手指,我可以代劳,将你浑身咬个遍。
你、你吓我。
赵晃挑眉:哥儿可以试试。
虞尘隐蹙着眉头,泫然欲泣:我不敢了,不要吓我。
赵晃失笑:哥儿啊,你怎能这样可爱。
擦完药,放回药瓶,他将虞尘隐抱到怀中:太脆弱了,吾该怎样保护你才好。
虞尘隐反驳:我才不弱呢。
赵晃吻了下他的后脑勺:狡辩。
虞尘隐不服,赵晃掐住他腰,横抱过来:哥儿,吾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虞尘隐抬起头望他。
赵晃摸了摸他脸颊:吾还得在淇城多呆一段时间,我们的婚期随之推迟。
为何?
有人对代州动手,兵马回援,代州后续派来的兵马赶了一半路又赶回去了。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代州无暇顾及淇城,吾暂时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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