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
信你?虞尘隐乏力地说着,将军今日杀的人不少,想必多我一个不多。若将军执意如此,我也无法反抗。
赵晃皱眉起身:我没有杀你的意思。
没了压迫,虞尘隐支起身子靠在墙上,并不看赵晃,只轻轻喘着气。
烛火昏黄,他眼睫微颤,心里的情绪并不如面上平静。
赵晃见他有些害怕,拍了拍自己的头,很是苦恼:别怕,刚刚是我,是我唐突了。
虞尘隐不说话。
赵晃别扭地安慰几句,见没有效果,心头陡然涌起怒意。只是个战利品罢了,他好言好语相劝,已经够有耐心,要是其余人他早砍了。
赵晃一把捉住虞尘隐脚腕,欲要拉他过来直接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如何?
虞尘隐这时抬起眼睫,莞尔一笑:我当然相信将军。
赵晃愣在原地,怒气顿消。
虞尘隐继续笑着:将军摁得我脚腕疼,可否松开?
疼吗?赵晃抚上他脚腕,揉弄微凉的肌肤,哪处疼,我揉揉。
虞尘隐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勉强压下厌恶,虚与委蛇道:将军,我不疼了,请松开吧。
赵晃耍赖,从脚腕揉到小腿,还有往上的趋势。
虞尘隐倾身摁住他手:将军,我不疼了。
别害羞,疼也没事。赵晃低下头来,欲要吻弄。
虞尘隐冷声道:将军,你非要如此吗?
赵晃抬头,一脸无辜:什么,哦,你不疼了,好,好我松开。
哥儿你真美,怎么生气也这么好看,真奇怪,真奇怪,我竟然不想砍了你。赵晃拍拍脑袋,我真的不能和你今晚就成事?非得等到吾告知父母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虞尘隐压住嘴里讥讽的话,放柔了声音,道:自然。
哥儿怎么这么麻烦。赵晃皱眉,这世道要那些花样有什么用,平添麻烦。
若我不愿呢?赵晃问,你待如何?
虞尘隐冷静地说:杀了我或杀了你。
赵晃烦闷起来:罢了,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他翻身下了床,找出卷席子铺在地上:算了,睡吧,不动你就是。
虞尘隐松了口气,攥着床褥的手疲软下来:多谢。
赵晃吹灭了蜡烛,虞尘隐在暗夜里思绪万千,身体疲倦至极,精神却无法安眠。
过了很久,虞尘隐才意识到自己落了几滴泪。
又死了一些认识的人。
第29章 乱世哥儿
秋天的夜间凉, 虞尘隐将手放在颈间取暖,手热乎了, 肌肤却被冰得凉飕飕的。
他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 靠在墙上,不知想着什么。被子堆叠在他周身,缠绕着他, 却不肯带给他温暖。窗子半阖着,薄薄的光攀爬进来, 抚亮小小的一块儿地。
他望着那灰亮的地,如小扇一把,夺了屋外的风,拂到他身前。虞尘隐抱紧被子, 蜷成一团,只露出半张脸来。嘴鼻陷入被褥里, 窒息是轻微的,被子本身浅淡的气味将他包围,虞尘隐有一种被围攻的错觉。
今夜,秋太凉, 凉到让人的思绪凝冰。他混乱的千丝万缕的思绪安静下来,如薄薄冰层,虽静默, 却经不起敲击。或许只需要轻轻一按, 薄冰便顺着力道裂开,顺着流动的灵魂淌出来,使他看上去冷漠许多。
突然, 赵晃坐起身来, 动静惊动了虞尘隐, 他望过去,望不清,连身形也无法瞧见。他听见他说:怎么了,还没睡?
虞尘隐不想回答,赵晃却翻身上了床。
瞧你睡不着的样子,怎么,不习惯与人呆在一个房间?
虞尘隐不知该说什么,埋在被子里嗯了一声。声音低软模糊,像蒸发得很快的薄雾。
赵晃没摸到人,手顺着被子底下钻进去,捉到了脚腕:怎么这么凉?
像一块烙铁似的,烫着了虞尘隐。他试图把脚往后缩,赵晃却将另一只手也探进被褥里,捧着他的脚轻轻摩挲起来:我给你暖暖。
赵晃的气息闯入,像白熊一脚踏碎冰层,虞尘隐不适地躲闪,却无济于事。武将的手很热,也很糙,虞尘隐的脚似被烈日下的砂砾裹住,冷是不冷了,可麻痒与轻疼一个不落。
有些疼
疼吗?赵晃停住,哥儿好生娇弱。
赵晃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将靠墙的虞尘隐抱入怀中。虞尘隐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他血气炽热的怀抱里。他的气息比被褥强烈得多,和他的武器勾月戟一样,恣意又张狂,跋扈到令虞尘隐呼吸间都是那样的热烫。
虞尘隐的挣扎是薄冰的挣扎,烈日下徒劳而已,终免不了水雾的结局。
你好凉,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免得生病了。
不用,多谢将军,我已经好多了,真的不用,请放开我吧。
赵晃置若罔闻,心却跳得厉害。怀里的人好软,好香,黑夜中瞧不见美人,视觉的缺掩不下触觉与嗅觉的欲,他像一团泉水,捧着怕溜走,舔舐怕弄脏,含下又舍不得。
赵晃抱得更紧:我想吻吻你,我不弄你,只吻吻你可以吗?哥儿,你好香我会娶你的,不会负你。让我吻吻吧。
赵晃低下头,虞尘隐推开他:不行,不可以。将军,我困了,想睡了,你下床好么?
哥儿,不要,我不要下床。赵晃摁住他腰肢,哥儿好软,腰这么软,心怎么那么硬。
将军!我困了!让我睡吧。
陡然拔高的声音打破了暧昧黏着的氛围,赵晃清醒几分:怎么又生气了,我不碰你就是。
把你的手拿开。
再让我抱抱,再等一会儿。赵晃身上的热度很高,出了些汗,你这么凉,冷冰冰的,我抱着你却比呆在火炉旁还热。哥儿,你把我弄湿了,却不肯让我吻一吻。
放开我。虞尘隐说累了。
又过了半晌,赵晃才松开手,磨磨蹭蹭下了床。他回到席子上,身上的温度渐渐平稳,心跳却一如既往的剧烈。
我明日就写信通知爹娘,你放心,我既然抱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虞尘隐不需要,却不能反驳。他躺下来,翻身背对赵晃。
哥儿,你信我。
虞尘隐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只好低低嗯了声,结束这段对话。
赵晃得到回答,心跳慢慢平缓,趴在席子上,让地面的凉帮助自己冷静下来。
闹腾这一番,虞尘隐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恢复到过往。赵晃打仗自然不会带着奴仆,为了让人照顾虞尘隐,他将城主府的管家奴婢都放了出来,只是严加看管,没人能出城主府。
管家一见到虞尘隐,就落了两行老泪:苦了郎君,是咱无能,累得郎君如此。
管家似乎误会了什么,虞尘隐解释:王叔,没有,我没被
管家打断了他,似是不忍听下去:我知,我知,郎君受苦了。没事,别怕,大公子会救咱们出去的。没事的,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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