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重瓣(7)(1 / 2)

晒太阳时候,觉得戴面具不舒服,不能享尽阳光,便揭开面具扔到一旁。他不愿为了别的人让自己不舒服,无论新皇是如何想的,无论北疆要如何待他,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阳光雨露,雷霆泥土,无所谓了。

没过几天,这小院的下人都变了态度,从严防死守药人,到严防死守外人。他们默契地守在小院里,竟不想让院外任何一人打扰,哪怕那是他们发誓效忠的将军。就让小药人呆在这里,安安静静躺着,不属于他们,也不属于别的人。

将军见到小药人那刻,下人的心碎了一地,扫帚扫不动,风也吹不走,只能变作一滩污泥,平白让人恶心。

将军换掉所有下人,随后带小药人去了马厩。

虞尘隐从未见过汗血宝马,抚摸着赤马火热的皮肉,浅浅地笑了下。

你很喜欢?我还有一匹,送给你。

虞尘隐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骑不动马。

将军闻言大笑三声:那又何妨?我带你便是。

将军带小药人疾奔在北疆辽阔的草原上,遇见大雁,拉弓射出。大雁倏然落下,中箭的翅膀扑腾半晌,再不动弹。将军下马拾起大雁,要送给虞尘隐。虞尘隐没要:我拿这做什么,你喜欢自己留着。

那你喜欢什么,奇珍异宝,或是快刀名剑?

奇珍异宝,我自己不是吗?要刀做什么,杀人还是饮血?

将军并未生气,长叹一声:你受苦了。若你愿意,就在北疆安然生活,我保你此后无虞无忧。

但愿吧。

你不信?

虞尘隐轻抚汗血宝马,并未抬头望将军:不是不信将军,只是不信人心。先皇也曾有明智的时候,也曾执笔研磨为我书画,也曾严于律己待我如友。可最后成了个嗜血嗜杀的怪物,日日取我血,伤我身,痛我心。将军虞尘隐抬起头,直视嵇衍,你是否也无法放下权势?

虞尘隐望着眼前英雄霸王似的将军,心绪略有不平。他会是玉玺的突破口吗?还是又一次徒劳无功。

将军上马,带着虞尘隐再次急速狂奔,风擦过他们的耳,将军笑得爽快:说来尘隐可能不信,我并不贪恋权势。若衍有心,前些年昭国动乱时候便是造反好时机,何必龟缩北疆,忍受京都那帮皇帝大臣的鸟气。我嵇氏一族,顶天立地,个个是一等一的英雄汉,若不是为了昭国百姓着想,担忧战火之下民不聊生,早将疯皇帝取而代之。

虞尘隐没有回应,马奔得太快,他不想说话,只懒散地靠在将军胸膛,感受着恣意的风。

府里的幕僚们知道将军与那药人十分亲近后,百般劝说,将军仍一意孤行,只道:民间传闻不可尽信,尘隐心性纯良,不慕权贵,哪是那等祸国妖姬?先皇自身不正,才得此结局。新皇心性不定,故将其送人。既然新皇送他来到北疆,从此北疆便是尘隐的家乡。我待他,就像对待北疆的百姓一样,只有怜爱,没有欺辱之意。诸位若是见了尘隐,也定会大为改观。

有一蓝衣幕僚见将军劝不动,便偷闯进虞尘隐所在的小院,想先礼后兵地来上一套,让这药人知道知道勾引将军的后果。然而所有的伎俩都没施展开,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就不敢再靠近,灰溜溜地离开了。

后来幕僚们再劝将军时,这蓝衣幕僚竟奇异地帮小药人说起话来: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将军心胸宽广,仁厚豪爽,我相信将军的判断。

人不可貌相?你见过那药人?有幕僚不解地问。

将军也望了过来。

蓝衣幕僚有些心慌,但多年的僚佐经验让他面无异色,沉着冷静:这不明摆着。若那药人生得丑,怎会让两代帝王念念不忘,与之纠缠。传过来的歌谣诗词里可没说药人貌丑无言,具是恨不得夸张了再夸张。

将军收回目光,叹道:过几日便是衍的生辰。到时候我邀尘隐作客,诸君记得来,与衍共饮一杯。

堵不如疏。既然藏着不行,那就明明白白展露出来。让幕僚们自己做判断吧。

宴会那日,饮酒的酒洒了,道贺的声止了,交流的语断了,入席的愣住了。席上久久沉默,只有酒在滴答。虞尘隐入座,将备好的礼物递给嵇衍。

给我的?

当然。

嵇衍打开,是一幅画卷。画上他骑汗马拉大弓,弓满箭出。夕阳不及箭头红。任谁看了都要称声英雄。

嵇衍大笑三声,随后小心翼翼将画卷递给身后的下人:来!传给诸君看看!衍当不当得这画中的大英雄!

嵇衍的大笑打破了席上的沉默,众将士幕僚掩饰般痛饮几杯,大声喧哗起来。

见过画卷后,一将士起身敬酒:将军之姿,今得以描绘!将军流芳百世,画必随之!后人亦能瞻仰将军豪迈,喜哉喜哉!

嵇衍豪爽取酒,大笑着与将士同饮。

那日过后,众人对药人改观。仍有劝将军的,却只是劝将军不要过于沉湎。至于逐药人走?再没人开口。

画是先皇教的,先皇死了,虞尘隐画技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然而画那幅画时,他并未想到先皇,一刻也没有。

嵇衍待他越发地好,这好并不含把玩轻薄之意,或是像嵇衍对幕僚说的那样,他待他,如待百姓,如待知己。

他们会一起去看大漠,赏孤烟,训雄鹰,晒夕阳。

在落日的余晖里,虞尘隐竟有些期待,好像这样的日子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新皇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能安宁多久呢?

第10章 小药人

虞尘隐身体渐渐好转,偶尔也能与嵇衍双双骑马疾奔于草原之上。一望无际的天空,飞翔的雄鹰,除了少雨干旱外,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由。

他前世困于病房,为了消磨时间,也曾看过众多书目,其中不少记载了古往今来的英雄事迹。在他无法踏出病房之时,书中的英雄豪杰成了他心中的一份寄托,他们或骁勇善战、气吞山河,或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或取义成仁、赴死如归而今,他身边出现了一位真正的英雄。北疆的百姓爱他敬他如待神明,将军府的幕僚亦对他心悦诚服、忠心耿耿。

身体虚弱无法习武,虞尘隐便将目光放在了兵法上。嵇衍见虞尘隐有意学习,不吝亲授。幕僚们纵使放下大部分偏见,出于立场仍然反对,劝导将军不要予容色倾国之人以智慧,防备勾起其野心。放置后院,锦衣玉食即可,教其战争兵法,是自寻麻烦。一个药人懂得多了,便不会安于后院。

嵇衍摇头失笑:诸君是怕了不成?因为虚无缥缈的可能,就要断绝他人向上之心。衍以为,诸君成竹在胸,乃运筹帷幄之能人,自是不该畏惧于一药人。况且北疆儿郎读书习武,心怀壮志,药人入我北疆,亦是我北疆儿郎,闲时读读兵书,有何不可?况诸位推崇儒道,难道不知教化之功?若诸位真的闲得只能盯住一药人,不如去做他师傅,好好教导于他。令非我族类的他彻底归化,也不失为美谈一桩。

这事传言开来,还真有仁人义士准备尝试一番。某日,一琴师求见将军,称自己虽文武不才,但于琴之一道略有薄名,愿替将军教化药人。嵇衍大笑,没想到还真有人送上门来,道:先生先留宿几日,待我告知了那药人,先生再教他也不晚。

嵇衍让属下探查了琴师身份,确定其为赫赫有名的琴道大家,且身份清白与京都毫无牵扯,才放心地将他介绍给了虞尘隐。嵇衍越发地忙碌,虞尘隐不想过多地占据他的时间,亦不想打扰其他人,便应了此事。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虞尘隐重新戴上面具。他最初对弹琴没有多大兴趣,但琴师的琴声安抚人心、清净怡然,他不知不觉也学了下去,且生出几分喜爱来。琴师是个奇怪的人,在他之处弹的是清欢与安乐,回到自己屋内,却常常是苦涩之曲。听闻琴师客居的厢房内不时传出极哀的琴声,令听闻之人无不涕泗纵横。

他因此事询问过琴师。琴师却扭转了话头,并不直言。

最新小说: 绝地求生之开挂吃鸡系统 重生后我只想专心学习 全球追妻令!小夫人她无处藏身啦 是掌印的心尖尖儿啊 会穿越的巫师 归港有雨 重生贾环 赘婿当道 顶级神豪 寡嫂难为,疯批反派他只想当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