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上一世憋得太久了,掩藏得太好了,鬼知道他的心路活动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照他现在这样的生活习惯,感觉再过一百年他都不会开窍。
你去那个喜宴吗?
去吧,反正没什么事做,凑个热闹。
本相?
胡宴瞧着他:怎么?要我女相陪你?
不是不是。云从风赶紧摇头,我的意思是嗯,如果你能本相示人的话尽量本相吧他脸又红起来,腼腆得很。
胡宴这下有点摸不清他什么想法:嗯?为什么?
云从风抿了抿嘴:其实师傅给我开过天眼,不管你化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本相。但是你幻相力量又很强,所以我看你女相的时候总是模模糊糊的,有重影,看得很累人。
胡宴:!
他猛地想起来了,前世在云从风入职清平司之前,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入职之后,云从风要与一众妖怪打交道,免不了减了看书学习的时间,开始勤于修炼起来,也就是那个时候,云从风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是因为实力增强了,能看清他脸了?
这家伙,难得他忍了那么久!还一直忍到大喜的日子才说出来,这个死呆子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啊!
知道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化女相不就成了吗?胡宴泄愤似的几口把饼子吃完,叫老板:再来三个饼子!
三个饼子胡宴吃了两个半,给云从风补买了一个欢喜坨,堪堪七分饱。
吃完早饭的云从风一头扎进案卷里,诸事不管。胡宴无事修炼,闲得慌了到街上走一走。街上人流剧增,仔细一看是许多做苦力活的法术木头小人,相应的还有许多术士,操控着木头小人在长街上张挂起红绸灯笼,胡宴站着看了半天,猜出他们应该是那位富商请来的,忙忙碌碌地在布置喜宴。
他在临街一个卖油炸豆沙饽饽的摊子上坐下,叫了五个豆沙饽饽,没事儿跟摊主闲扯:老人家,你收到请帖了吗?
哦,收到了啊。
曲绘县十几万人,都收到了?
那说不准,俺就知道县中心的商户都是收到了,其他人就随个礼的样子吧。老伯操着一双铜筷子拨动油锅中的豆沙饽饽,油花炸得必必剥剥地响,胡宴撑着下巴看木头小人们忙来忙去:这条街上的商户都愿意让他们这么折腾?有些店家外面挂了长幡,被木头小人直接扔下来了,丝毫没问人家老板的意见。
怎么不愿意?这附近好几条街都是人家的!
嚯。胡宴一下子酸了,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豆沙饽饽炸好了,老伯捞起来控油,抖着漏勺哼起了小调,胡宴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呵欠,一睁眼,那边术士走过来一个,对老伯说:炸三个。
随后坐下来,自然地往胡宴这边看了一眼,就定住了。
胡宴打了一会哈欠,懒洋洋地一抬眼皮:看什么看?
第21章 喜宴
那人没吭声,转头来在筷筒里抽了一筷子,老伯似乎认识他,把炸好的豆沙饽饽先给了他。胡宴虽说有的是时间等,但是明明先来却被人插了一脚,到底有些不爽。
他一瞬间想整整他,念头刚起,那人对着他道:你是妖?
胡宴更不高兴:是,怎么?
那人挺和气地说:你有没有收到请帖?我家老爷过几天办婚礼,请的人多,要是有什么大妖漏请了,烦请知会一声。
啊,这个啊。胡宴一下子缓过来了,我也是刚来,跟这地儿的妖不熟。
大妖一般不会轻易挪地,不知阁下是为什么来这?
胡宴心想这家伙有点底子啊,说话这么客气,仿佛认定他是实力不俗的大妖了。的确实力强劲的大妖都有固定的领地,平时基本不会串门,像胡宴这样闲云野鹤四处跑的大妖是少之又少。
我没什么领地,到处逛的。胡宴扯谎,听说这里的梨子不错。
曲绘的贡品梨确实很甜。那人笑了下,老伯把属于胡宴的豆沙饽饽炸好,胡宴让他油纸包起来,拎着袋子一溜跑了。
云从风今天读完了全部案卷,躺榻上看《妙心鬼手录》。胡宴一把掀开书,戳了一下他脸颊,看,豆沙饽饽,要吃吗?
云从风坐起来:你上街去了?
嗯,街上还挺热闹的,大富人在街上忙着挂灯笼呢。
那位大富人姓季。云从风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五日后接亲。
知道得这么清楚?
季大员外带着新郎官刚才过来了一趟,说了好久。云从风咽下,到时候当地的地头蛇都会来,你要不要先去见见他们?
胡宴满不在乎:有什么好见的,顶天了五百年岁的小妖,去了是自降身份了。
云从风点头,吃完接着看书。胡宴凑过去,一入眼就是一副人骨架子,怪吓人的。
这是什么?
仵作看的书,夹在案卷里的。
干嘛要看这个啊,看这个就能当仵作了?
当仵作要认师傅,还要上手,起码要学个四五年吧。我看就是为了了解一下。云从风丝毫没注意到胡宴幽怨的小眼神,很快沉浸书里面去了。
天天看书看书,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看看我?胡宴起身,憋了一肚子气。云从风又说:对了,季员外还带了点东西,就在那。就一些糕点,太甜了我不喜欢,你要是喜欢你就吃了吧。
盒子拆过了,拆开一看是枣花糕,气味就很甜腻。
胡宴吃着枣花糕,心想呆头鹅万幸还没彻底变呆。
五日后,清平司的人破天荒地全到齐了。胡宴自打进清平司门以来还没见过这么多术士,乍一看吓了一跳,又见他们懒懒散散的,实力也不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颓靡气息,仿佛都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搭伴儿去吃喜酒,方便季家的人招待。云从风对这些同事大部分认不出来,只得跟着殷洪后面,瞅着十足十一个刚入门的小年轻,老油条搭着他肩膀说诨话儿,有戏弄他的意思,云从风也不推辞,讪讪地应和着。
季家大宅门前早已是一片人头济济的盛况,满院披红,张灯结彩。人太多,云从风跟着殷洪亦步亦趋,下意识地往后抓了一把胡宴跟在他后面:在呢,丢不了。
不是怕你丢,怕找不着你了。
多心,我还找不着你?
云从风四下看看:好多妖。
来吃喜酒的宾客一半人一半妖族,季员外显然是个神通广大的主儿,黑白两道通吃。气氛还算融洽,就算清平司的术士们进来了,那些妖也没多大反应,照旧热热闹闹地吆五喝六。
不过人与妖是分开的,云从风与殷洪坐首席附近,胡宴坐的地方就远了,隔了好几十丈。云从风怕他心怀不满,犹豫过要不要换座位,被他摁回去了对他来说坐哪儿都一样。
桌上的其他妖他一个都不认识,反正比他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