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何必如此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皇妹说沈小姐坐得,那就是坐得,我皇妹一片好心,您老何必让沈小姐受累,又惹我皇妹生气呢?
秦邈此人虽懒散无比,但头脑灵活,足智多谋,巧言善辩,这也是秦溯如此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沈丞相左右为难,看看沈奕,又看看秦溯,最后只能拱手道谢,谢长公主体恤小女。
多谢长公主。
赤水扶着沈奕上了步辇,沈奕又对秦溯道谢,严格来说,这还是她们说的第一句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秦溯笑着对沈奕点点头,然后一把将要上步辇的秦邈拉下来,和沈家人一起走去太极殿,险些累死常年脚不沾地的二皇子。
到了太极殿外转角,说什么沈丞相也不让这么进去,步辇只得停下,沈家人稍候,秦溯和秦邈上了步辇,先入殿。
这刚开始,朝臣及家眷位置按照品级就座,皇子公主们都坐在上首,然后是皇帝皇后,因为后位空缺,所以最上方的位置是永乐帝和皇贵妃,稍下方是四妃等。
沈丞相为百官之首,坐的位置也是最前面,和皇子公主们就靠近了许多,能清晰地看见八位性格各异的皇子和百无聊赖赖吃着水果的秦溯。
永乐帝还没来,众人也随意许多,相熟的人之间还能相互打个招呼,沈奕看着秦溯,并不敢贸然去跟她说话。
皇妹,那沈小姐好像一直在看你啊。
秦邈跟没骨头一样倚靠在矮脚圈椅里,看着秦溯和沈奕,眼珠子乱转。
秦溯也看向沈奕,却只看到沈奕匆忙避开自己视线的样子。
胡说八道吧你,沈小姐可能只是凑巧看了我一眼而已。
秦溯对此并不在意,随意跟秦邈说了一声。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时辰一到,唱喝声传来,接着百官众人皆起身恭候。
众爱卿平身。
永乐帝和晋皇贵妃落座,众人平身坐下,除夕宫宴开始了。
丝竹管弦,轻歌曼舞,虽然在永乐帝面前多少都有些拘谨,但是也很和谐愉快。
秦邈跟秦溯脑袋挨一块嘀嘀咕咕,秦邈先开口。
感觉如何?
让人怀念的枯燥无聊。
秦溯翻着眼皮看了一眼,她确实好多年没参加过除夕宫宴了,前世她甚至被秦严指派出去,除夕夜都没有时间赶回来,现在再一看,虽然一如既往的无聊,但竟然还有一点怀念。
秦邈只当秦溯是在说反话,笑了笑,没在意,明天就是明年了,应该会很热闹。
怎么?
秦溯感觉秦邈话里有话,追问道。
真傻假傻?秦邈看了一眼秦溯,明年连老四都弱冠了,按照先例,都该到了议亲的年纪。
所以?秦溯心里明白过来,看向沈奕。
所以啊,正巧,这丞相嫡女也回来了,沈丞相是百官之首,天下文人之楷模,桃李满天下,皇子这么多,但丞相嫡女只有一个,秦邈也看向沈奕,皇位之争,要从这小丫头开始了。
被秦邈这么一说,秦溯也察觉起问题的严重性。
前世似乎也发生过这么回事,但是沈奕硬是谁也没选,谁也不嫁,直到后来永乐帝去世,自己保了秦严上位,秦严上位第二年,才立沈奕为后。
看来沈奕真有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资格,而这一世,既然自己不打算保任何人,那沈奕的婚事自己也该要插手一下,替她选个良人,以免再遭飞来横祸。
想到这里,秦溯的视线看向无欲无求,一心只有懒怠的秦邈,要说最置身其中又超脱其外的,看遍皇室也仅剩秦邈一人了。
更何况秦邈生母是晋皇贵妃,背后是晋国公府,都是品行上佳之人,秦邈虽然懒怠,但是头脑聪明,是非分明,又长得丰神俊朗,挺拔高挑,可谓不二人选。
被秦溯看得浑身发麻,秦邈皱起眉抵触地看向秦溯,你别看我啊,我说他们有这心思,我可不是这样的衣冠禽兽,更何况这样的麻烦,能离我多远有多远。
秦邈真的是对和皇位有关之事极力地敬而远之,可如果不是因为如此,秦溯也不会如此放心他,毕竟要算起来,秦邈可算是离皇位最近的候选人。
看秦邈这个样子,秦溯单手撑着下颚,又看向沈奕,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就秦邈这懒成半残废的样子,也不可能照顾好沈奕。
真难选啊,秦溯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沈奕自己有没有心仪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秦溯的视线,沈奕也抬眼看过来,秦溯并不避讳,端起杯子冲沈奕遥遥致意。
沈奕有些不知所措,匆匆低头,觉得有些失礼,又抬头看去,发现秦溯正在跟永乐帝说话。
垂眸摆弄着面前的茶杯,沈奕多少有些失落。
永乐帝素来不喜欢这样人多热闹的场合,和秦溯说完话后,便起身离了场,晋皇贵妃等人也紧跟着离开。
这些人一走,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自在许多,渐渐放开了来,交好的亲朋之间也凑成一堆一堆,话些闲聊家常。
杨怡也第一时间溜到沈奕身旁,要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沈清本来坐在沈奕旁边,现在看家姐她们要说些女儿家之间的话,识相地起身让地,跟沈奕说了声后,去寻他的学院同窗去了。
看沈清离开,杨怡立马猴急地跟沈奕说起来,安平安平,你快看长公主,她今天戴的,可是你绣的那个?
以往这样的日子,长公主可都是佩戴些德仁皇后留下的旧物,今年却戴了你的!
杨怡尽量压低激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抖,好像她知道了全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沈奕自始至终也没敢仔细去瞧秦溯,自然也没发现,听杨怡这么一说,抬眼看去,果然在宽袍里,露出些许淡绿的痕迹。
许是长公主喜欢?
沈奕心底高兴,既然秦溯喜欢,那她以后便多绣一些送去。
那必然是喜欢的,杨怡肯定地点点头,接着又想起什么,眉飞色舞的脸垮了下来,唉,真羡慕长公主,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陛下总会纵着,连议亲一事也全凭长公主喜好,不像我,我爹那老顽固,真是气死我也。
议亲?沈奕见好友苦恼,也跟着皱起眉来,杨伯伯已经开始给你议亲了?
是啊,说是李家张家,赵家孙家的小姐,都与我一般大,都已定下了亲事,我再不定,就成老姑娘了,对了安平,你爹娘跟你提起这事了吗?
杨怡瞪了一眼不远处和同僚谈笑风生的杨大人,但气恼也无用。
沈奕想起自己这身子骨,摇摇头,尚未
什么议亲?
秦溯的声音陡然从二人身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跳,急忙起身要行礼。
免礼免礼,我只是刚好路过,听你们似乎在讨论议亲的事?沈小姐可否已有人选?
秦溯刚才还在猜沈奕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现在就恰好听见沈奕和杨怡在聊议亲的事,正好凑过来问问。
沈奕连忙摇头,长公主说笑了,小女自幼体弱,曾有大师断言,乃是早夭之象,寿命无多,哪敢误良人。
听沈奕这样说,秦溯就不高兴,前世是受自己所累,这一世,沈奕定能长命百岁。
什么大师,我看那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有中意之人,本宫为你做主。
秦溯说着,握住沈奕手腕,却被手心的温度冰了一下,沈奕的手也太凉了些。
沈奕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垂下头,手足无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敢动,多谢长公主好意,小女实无心思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