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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梦西通过手机对他解释,如果不是在酒吧,不是那么迷乱的场合,他是情场老手,或者他是个小混混,对自己这种拥有颓靡叛逆气息的人见怪不怪,他们不会一见钟情。
谈梦西又说:“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相同的场景里,缺爱的我碰上一个爱特别多的人,那个人不是你的话,我和他也会相爱?”
说完,他毫无遮掩地叹了口气,一个风流的情场老手或历尽沧桑的小混混,没有那么多真诚的爱可以给他。
游叙不跟他绕:“没有这么多如果。”
谈梦西败下阵来,“好吧。”
烟头烫到手指,游叙的嘴唇贴近手机,眼前浮现谈梦西那张倔强又脆弱的脸,“我可以来找你吗?”
谈梦西问:“现在?”
“现在。”
“不能。”
“为什么?”
“你的问题好多。”谈梦西冷冰冰的,那次在江边说过差不多的话。
游叙又接起一根,太多尼古丁,太多无情的话,使他的头很痛,“我想……直接来你寝室。”
“我讨厌死缠烂打的人。”
“那我不来,我不想变成你讨厌的人。”
两人隔着电话静了很久,谈梦西的舌根压着“分手”两个字,说不出口。
他不能接受自己这么残忍,一想到游叙低头吻他的样子,完全喘不上气,好像生病了。
他发起狠,咬一口自己的手背,松开牙齿,盯住这个凹陷的深红色牙印,“要不,别在一起了。”
话出口了,他又想扇自己一个巴掌,这种礼貌又软弱的句式,到底怎么出现在他脑子里的?
他一点也不想说这话。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
两分钟后,游叙说:“你刚说什么?”
谈梦西不说话。
游叙又说:“我坐在窗台上,风大,我没听清。”
“我、我没说话。”谈梦西的视线模糊了。
眼前书上的字全部晕开,漾成模模糊糊一大滩,“啪嗒”,眼泪不断砸在纸上。
电话那头,“砰”一下关上窗户的动静,游叙悄声说:“我爸好像进来了,记得接我电话回我短信,多回一点。”
游叙他爸一进房间,皱眉问:“你抽烟了?客厅里闻得到。”
游叙从窗台下来,手背在脸上反复擦,“嗯。”
游叙他爸拿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走出他的房间,“我们家没人抽烟,你在外面学坏了。”
“不用学,我早会了。”游叙坐回书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新的。
还没有来得及说再见,谈梦西看着断了的电话,半天没动静。
寝室只有他一个人,他孤单平静地爬上床,躺了五分钟,毫无征兆地蹬了一脚床板,失声痛哭起来。
第25章 糟糕透了
人生,爱情,学业,谈梦西觉得自己整个人糟糕透了。
糟糕的他还拉游叙下水,游叙也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走向恶劣的未来,他认为自己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
要是他安心享受游叙提供的经济和爱情,估计不会痛苦。
他做不到,决意把游叙往“正道”上赶,见不到面很方便,对游叙说话一次比一次无情,痛苦得要命。
生活好像回到正轨,游叙按计划出去培训。
他在大巴上给谈梦西打电话,“我一个礼拜后回来,我们见一面。”
谈梦西问:“见面干什么?”
游叙压低声音,话里带笑意,“睡觉。”
谈梦西越无情,游叙越无赖,拳头全打在棉花上。
他几乎抓狂,翻抽屉找了根烟,含糊道:“当我什么人,想睡就睡,还隔三差五地睡?”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我听你的,听我爸妈的,我去那边上班,你去实习,我每周回来跟你过双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爸妈发现了,会找关系把你调到国外去。”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官二代,哪来这么硬的关系。”
“我不接受异地恋。”谈梦西说,“天天想,没意思。”
“没有异地,实习期一过,我申请调回来。”游叙下了车,站在大太阳底下,晒得心烦意乱,语气还是很正常,“我还是会去租那套房子,带阳台的,离你的医院近,窗外风景好。”
谈梦西“啧”了一声,“你有钱吗?”
“租房子够了。”游叙说。
谈梦西闭了闭眼,“我图你钱才跟你一起,现在你没钱了,我图什么?”
电话那头静了几分钟,游叙噗嗤发笑,“傻瓜,好歹也拿了我的钱再说这种话吧?”
谈梦西轻飘飘地骂:“你好没意思。”
“没意思,我随便说句话,你笑五分钟。”
“我笑点低不行吗?!”
谈梦西吼完,咬牙挂掉电话。
下一秒,游叙给他发信息:行,我喜欢笑点低的。
谈梦西没回。
谈梦西回短信那天,游叙站在工地里,天阴,要下雨的样子。
他一脚泥,忙着找东西遮测绘仪,问工人拿来一把伞,打开短信:
“我已经申请别的医院了,实习完直接回家找工作,家里有房子住,挺好的。”
谈梦西要是真回老家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异地恋,还会无疾而终那种程度。
怕雨大,游叙招呼同事收工,用雨衣掩好仪器,扛着往临时办公室跑。
他气喘吁吁放下东西,立马打字回:“你是谎话精,我不信。”
谈梦西回得很快:“你走着瞧。”
面对泥泞的工地,一屋子躲雨的工人,游叙抹了把脸,终于在这个铁皮屋子爆发,电话拨过去,几乎要把房顶掀了:“谈梦西——你他妈要逼疯我吗?”
游叙培训回来,直杀医院大门。
谈梦西没下班,临时跑出来的,穿一件不合体的白大褂。
看一眼崭新雪白的大褂,还有藏在衣服里消瘦的身体,游叙生怕风大,把谈梦西吹跑了。
当着谈梦西的面,他吼不出来,站在风口,挂了点儿得意的笑:“这不是没换医院么。”
谈梦西低着头,眼下乌青,一副心力交瘁相。
游叙同样心力交瘁,随地找了个脏兮兮的花坛坐下,“昨天没睡好?”
谈梦西说:“去酒吧了。”
“有人跟你搭讪吗?”
“有,排着队。”
“今天做什么了?”
“跟师哥跑了一天,没干什么。”
“吃什么了?”
“食堂吃的。”
“包饭?”
谈梦西点头。
“住在哪里?”
“跟师哥住一起。”谈梦西实话实说,还没找到落脚地。
游叙已经蹭蹭冒火,忍着不发,“你之前不是说了,实习不包吃住。”
门口人来人往,谈梦西抬头看看四周,回过脸来瞪住他,眼神恶狠狠的,声音特别轻:“你……到底想干什么?”
“骗子。”游叙骂完,拉他的手,“来,陪我坐五分钟。”
“别坐这里,去我休息室。”谈梦西不给他牵,扭头往医院里面走,不自觉地跟他聊,“没人,眼科挺清闲的。”
老医院陈设旧,光线差,病患少。
谈梦西引游叙上了三楼,走廊消毒水气味冲鼻,空得脚步有回声。
休息室四张高低铁床,只有一张有使用痕迹,床头堆了厚厚两叠书,一看就是谈梦西的。
谈梦西把门一关,转个身工夫,游叙凶狠地搂住他。
他跌进去,被结结实实摁进怀里。他知道会这样,一见到游叙,那些谎话和推开坚持不了几分钟,纷纷塌陷,所以把门关好了。
游叙没有下一步动作,右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左手搂紧他的腰。
两人一动不动,静静地站了两分钟。
谈梦西叹了口气,做梦似的,美梦又是噩梦,说话也是梦话:“这些天,我总能隐隐约约闻到你枕头上的味道,不是香味,更不是臭味,很好闻,形容不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