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仙娥无言以对,罗叶也不说话了,他抬头看向绣姑的住处。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地方选得正符合绣姑低调的个性,洞口用密集凌乱的黑线裹缠着,看起来十分怪异。

罗叶嫌弃道:“真难看。”

洞内突然传来一声银铃似的轻笑,那声音笑完,问道:“罗叶尊者嫌弃我这里难看,又为何要来呢?”

罗叶尊者眼睛一亮,道:“虽然看着不太符合本尊的口味,但听着不错。”

“听着不错?”

罗叶道:“你的声音,听着很不错。”

那声音又笑起来,确实如同环佩叮咚,动听极了。

罗叶翻了翻手上的小册子,拾卉星君画的绣姑只是个姿色普通的女人,可听这声音,却像是一位绝色佳人。

他没有见过绣姑,只看过拾卉给他的画像,难不成拾卉的画技确实不靠谱?他突然想起来,拾卉还把灵渊画得又老又丑呢。

看来这玩意儿不可信,他把小册子啪得一收,突然对见到绣姑的真容多了一分期待。

绣姑道:“罗叶尊者大驾光临,小仙本来应该出门迎接的,但我现在确实是行动不便,还劳驾尊者自己进来吧。”

话音刚落,那洞口的黑线便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刷刷退开,让出了一个通道。

罗叶刚一抬脚,绣姑又道:“不好意思,罗叶尊者,我这里地方狭小,恐怕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只能请您一人进来了。”

罗叶道:“无妨。”

自己还会怕了这个嗓音娇柔的女仙?

罗叶独自进入了这个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山洞,里面昏暗y沉,环境有些压抑。

罗叶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我有个疑问。”

“请讲。”

“你这里光线如此昏暗,如何看得见穿针引线呢?”

绣姑笑道:“习惯了,闭着眼睛也能穿好的。”

罗叶道:“可是我现在连路都看不清。”

绣姑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话音刚落,这洞窟里就亮起了灯火,罗叶看到了,是几个动作僵硬的人偶,正在挑灯燃蜡。

“多谢,这下好多了。”罗叶道。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一点也不好,这洞窟里破败凌乱,布满了黑线,看着y森可怖,一点都不像是仙界该有的景象,简直像个魔窟。

罗叶道:“我发现仙姝的品味……很独特啊。”

绣姑道:“我这里很少有客人来,所以疏于打理了,望尊者见谅。”

罗叶道:“你在哪里?我怎么只听见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人呢?”

绣姑道:“我就在你面前呀。”

罗叶尊者一愣,他面前只有一大团凌乱的黑线,他伸出手犹豫地碰了碰,道:“你在这里面?”

绣姑道:“嗯,不过尊者最好不要看我。”

“哦?”罗叶挑了挑眉毛,“难道你没有穿衣服?”

绣姑道:“不,我穿了衣服,但有比不穿衣服更糟糕的事。”

罗叶尊者道:“穿了衣服就没关系了,我要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见一见你比较好。”

说着,他已经挥手拨开了那些碍事的黑线。

然而接下来他看到的景象,确实让他震惊不已,震惊中还带着后悔,他后悔自己要不听绣姑的话,后悔自己要屈尊跑来调查,这些事情,就应该让灵渊这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做。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老人家了,经不起这个吓啊。

只见这层层黑线里面,“缝”着一个女人。

真的是“缝”,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

她的下巴、脖子、手臂,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都能看见撕裂的伤口,现在这些伤口都用黑线缝着,勉强拼凑起来,固定在墙面一张黑线编织成的大网上。画面看着实在是诡异可怕之极。

绣姑的上半张脸倒还是完整的,看起来确实是拾卉星君所画的那样,是个模样普通,眉眼却十分温婉的女子。

可现在她这副样子……

罗叶好半天才开口道:“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绣姑看着他的表情,无奈道:“我说了,您最好不要看我,看了肯定会失望的。”

她的声音听着婉转悦耳,脸上却是沟壑纵横,说话时黑线跟着扭曲颤动,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罗叶皱起了眉头:“一位女仙成了这副样子,天上居然没有一个神仙知道?你既然能做出这些人偶,应该也能传递出消息,为何此事一直无人知晓?”

绣姑苦笑道:“你觉得,我会希望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吗?我为何不愿燃灯?就是为了少看自己几眼。”

罗叶眉头深锁。

绣姑接着道:“更何况,这天上,哪里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罗叶尊者抓住了她话中的信息,“他是谁?是不是元彭神君?”

绣姑的脸却突然y沉了下来。

她y郁道:“罗叶尊者真是一表人才。”

罗叶尊者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

绣姑又道:“可惜,有一点不好。”

“哪里不好?”罗叶不明所以。

“头发。”绣姑叹息道:“尊者竟然是白头发,这就不太好了。”

罗叶尊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难道你也觉得白发显老些?可本尊这是天生的。”

绣姑道:“不是,是黑线头夹在白头发里,太显眼了。”

在他们周围,那层层叠叠的黑线已经蠕动起来,如同密密麻麻的蛇虫,朝着罗叶尊者游了过去。

☆、天殿对质

绯英正在阶前踢石子,突然看到灵渊神君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回她没有直接迎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用一副欲言又止的奇怪神情看着灵渊。

灵渊君奇怪道:“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绯英道:“我发现你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灵渊道:“哪里不一样?”

绯英道:“我从没想到,灵渊君竟会……那样!”

灵渊眨眨眼:“哪样?”

“竟会见色起意,轻薄人家好看的公子。”

灵渊忍不住笑了,点点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轻薄不轻薄的。”

绯英撅着嘴,有点不高兴。

灵渊道:“等罗叶尊者回来,麻烦你通禀一声,我不能再叨扰下去了。”

一听这话,绯英有些急了:“灵渊君要走?”

灵渊颔首。

小女孩的眉毛皱成了蚯蚓:“为什么?为何突然要走?”

灵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然赶到的“客人”打断了。

只听一阵响动,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大堆天兵,将灵渊与绯英牢牢地围在了当中。

绯英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娃娃,她虽是孩童的身躯,却有着成人的镇定。

她当即上前几步,摆出一副小小当家人的气势,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擅自闯进罗叶尊者的仙府,有没有规矩!”

几个神官从兵阵中走出来,其中一个笑道:“小鹤童莫急,我们不是来找罗叶尊者麻烦的,而是来抓你旁边这个大魔头的。”

绯英一个没有灵渊君腿长的小娃娃,此刻却有着丈高的气势,她哼了一声,厉声道:“灵渊君现在在神叶府里,就是神叶府的客人,我偏不让你们动他。”

几个神官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娃娃n_ai声n_ai气地吓唬人,实在有些好笑。

绯英气得直跺脚:“混蛋,笑什么笑!看本姑娘啄瞎你们的眼睛!”

她说着就想要变幻成鹤形,好去惩治这帮瞧不起她的人,这时候灵渊君却伸手,轻轻地按住了她肩膀。

绯英抬头一看,只见灵渊君笑眯眯的,对着她眨眼道:“小丫头,不错,气势比本君都足。”

绯英看着他的笑容,又被他这么一夸,忍不住脸上发红。脸一红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不久前她看到的,灵渊君将那个漂亮公子压在身下,跟野兽一样,浑身散发出陌生的侵略感,她一想到这个,脸就更烧了。

神官道:“灵渊君,你是直接跟我们走呢?还是抵抗一番再走?”

灵渊道:“其实你们带这么多人来,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本来就是打算去找你们的,你们这一趟,实在是白跑了。”

“哦?灵渊君想通了,不再逃了?”

灵渊君笑道:“对,我想通了,与其自己东奔西逃,不如拼着试一试,能不能让别人逃去。”

神官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但能轻轻松松地把他带走,省去了一番苦斗,当然是件好事。

他一摆手,对灵渊道:“请吧。”

灵渊提步要走,绯英却抓住他的袍子不放,小脸皱成了一团,急道:“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能跟他们走呢?他们会杀了你的!”

灵渊君捏捏她的圆发髻,弯下腰对她道:“你放心吧,我死不了的。你帮我去告诉那个小院里的公子,说我办事去了,让他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是会回来继续缠着他烦他的。”

绯英只能呆呆地立在那里,任由他的袍子从手中滑出去,看着他被那群来者不善的家伙簇拥着离去。

元彭神君已经回到天界许久了,但他一直谎称闭关,没有出来管过事。

这真是他过得最清闲的一段日子了。

他跟天君一样,是目前天界所有的神仙里,最早飞升的凡修。

他与天君几乎同时飞升,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却成了一对冤家。天君总爱跟他比这比那,而一切的根源,就在于天君的继任大典上,有不懂事的神仙说了一句“还是元彭神君更适合坐这个位子”。

天君好酒,贪玩,元彭做起正事来却是一板一眼,虽然他不是天君,但这天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管的可要比天君多得多了。

自己何必总是c,ao这么多心呢?唉,怪就怪天君实在太喜欢悠闲,而自己又实在是个闲不下来的神仙。

今日终于到了不得不“出关”的日子,元彭神君在镜前整理好衣冠,与镜中那个一丝不苟的人对视半晌,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绢帛,又将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

这是灵渊呈给天君的控状,细数了元彭的种种罪过,写了他是如何在凡间豢养凡人杀手,如何残杀凡人栽赃陷害天诞神君,又是如何控制了离象真人,还在萍虚仙山设下陷阱,豢养毒褐蜥猎杀神仙,十分详尽。

元彭忍不住笑起来:“灵渊啊灵渊,你这字写的难看,文采倒是可以,看下来我都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看着那“毒褐蜥”三个字,收起了笑意,眼中渐渐染上了y云。

元彭不想再看,他将这绢帛信手一抛,绢帛刚一离手,立刻燃起了火焰,眨眼便烧了个干净。

他走出门去,门外候着的神官立刻迎上前来,笑道:“元彭神君,收拾好了?那便请吧?”

元彭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天宫大殿行去。

那些神官曾经都是听他号令的,对他很是恭敬,一个神官看他面色凝重一语不发,便安慰他道:“神君不用担心,那灵渊企图祸水东引嫁祸于您,纯粹是打错了算盘,谁都知道元彭神君嫉恶如仇,凭您的威望,跟他天诞魔头的臭名声比,大家都知道该相信谁,天君传诏您去对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其他神官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元彭却道:“可我觉得,灵渊肯定会赢。”

一众神君都愣了,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元彭为何这么说。

元彭笑了笑:“天诞的神君真的是魔头吗?恐怕未必。”

这话一出,大家就更加震惊了,他们整日与元彭共事,都很清楚,天诞神君与魔族来路相同的理论,一直是元彭神君所信奉的,他从来不愿意把凡修神仙与天诞之神归为一类,向来只愿把天诞视作敌人,如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不成闭了一次关,元彭神君的脑子都混乱了?

元彭也不与他们解释,只是叹息一声:“谁是敌人?都是云里雾里。”

他们到了天宫大殿之中,元彭这才发现,今日真是难得的整齐。

这天上的神仙们向来过得懒散,住得也分散,少有聚齐的时候,通常只有元彭神君与几个管事的神官仙官在这里议事,天君都很少来,而今天这殿上的人却是格外的多。

天君高坐在殿首的通天玉座上,记事仙官持卷执笔立在宝座右边,其他神仙们在殿下分列两旁,而灵渊君就站在当中,抱着手臂,一副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元彭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灵渊看他一眼,道:“元彭神君出个门,梳妆打扮的时间,比我家那女孩阿涅长得多了。”

元彭神君叹息道:“没办法,我毕竟年纪大了,总要多收拾收拾,不像灵渊君这样的年轻人,天生丽质,完全用不着打扮。”

他们这一来一往,惹得殿中响起了一片笑声,竟让这场面显得不那么紧张了,反倒还有些热闹。

灵渊君也笑起来,眼睛里溢满了快活,他微笑道:“希望等一会儿历数元彭神君的罪孽时,你也能这样讲笑话逗乐大家。”

元彭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说着他便朝殿首走去,走上了台阶,站到了天君的左手边。

那是元彭神君在这天界的特殊地位的证明,如今他明明是被控告的嫌犯,却还是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这个位置上。

他站在高处往下看了一眼,笑道:“今天真是难得,若是平日里议事,大家也能来得这样齐的话,天君和我就欣慰多了,我也能少c,ao一些心。”

他这副样子,风头竟完全盖过了宝座上的天君,言谈之下,仿佛他才是那个主事者。

灵渊君蹙眉去看天君的反应,发现天君就跟个喝醉了的普通白胡子老头一样,懒懒地坐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元彭神君道:“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灵渊君忍不住道:“不好意思,元彭神君,你这样站在那里指挥,我都要以为你才是天君了。你难道不应该下来跟我站在一个高度吗?”

元彭转头看向玉座上须发花白的天君,他们两人明明年纪相仿,天君却要比元彭显得老多了,元彭向来讲究姿容仪态,天君却是随性得多,他天天关心的,大概只有美酒和玩乐。

元彭神君向天君行礼道:“天君认为,元彭该站在哪里?”

天君挥了挥手:“哪里都行,只要不站在本君头上就都好说。”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个小玩意,一边亮给元彭看,一边悄声道:“你看看这个,你绝对弄不到,新鲜玩意儿!”

这回下面的神官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列行礼道:“天君,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天君瘪了瘪嘴,不太服气地把东西塞回了怀里,道:“那,灵渊,元彭,你们二位便都说说吧,让本君听一听你们的说法。”

灵渊道:“我想说的都已经白纸黑字写好,天君和元彭神君想必都看过了。”

天君点了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元彭道:“那老东西你呢?想说什么?”

元彭道:“我什么也不想说。”

天君半阖的眼睛终于张大了一点儿,他不无诧异道:“难道你承认那些都是你做的?确实是你栽赃灵渊君?”

元彭面色不变道:“我们再怎么争辩,都是口说无凭,灵渊君拿不出证据,那些所谓的罪状都只是空话。”

天君点点头:“老东西……不,元彭神君说得对呀,灵渊君,你可有证据?”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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