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溃不成仙 作者:海弓刀

第15节

他还没有去过那里,不做多想,灵渊君立刻飞身而起,向湖对面掠去。

灵渊君在神叶府住了几日,知道这里是罗叶养花植树的地方,每隔一天都会有宫娥在这里打扫修枝。

此时不到打扫的时候,这里显得分外的安静,落英缤纷,花香袭人,踩在落红之上行走,真有些步入世外桃源的感觉。

也许这里,才真正像是人们想象之中的仙界。

可风景再美,灵渊君此刻也无心欣赏,他只想到那花林后的房子里去,看着罗叶在不在,更关键的是,阮梦深在不在。

他到了别院门外时,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了,那园中的一棵繁茂的花树下,正俯着一个清淡的人影。

那人一身素雅的云雾绡罩锦,迭罗轻衣随意地铺陈在地,与满地落花残红拢作一处。

灵渊君乍一晃眼,还以为是这府中的宫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这是一个男子的身影,看着也分明不是罗叶的身形。

他再看一眼,却霎时间愣住了,他突然从这个人的背影里,发现一丝要命的熟悉。

灵渊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近几步,那人听见脚步声,动作一顿,回首望来。

看见他的脸,灵渊的心立时狂跳起来,呼吸都几乎滞住了。刚刚便在胸口徘徊的那个名字,终于脱口而出。

“阮梦深……”

☆、重逢之喜

“阮梦深……”

怎么可能?阮梦深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可眼前的人是那样的真实而又熟悉,让灵渊君忍不住一阵迷茫。

灵渊不敢认,他怕这人又是罗叶尊者幻化而成的,兴许几日不见,他的伪装又ji,ng进了,连眼神气质也学得分毫不差。

那个“阮梦深”站起身来,问道:“你是来拜访罗叶尊者的吗?他此刻不在府中。”

真的是他?灵渊君心脏狂跳,感觉自己几乎语颤:“你……你怎么会……”

那人眉间微蹙,露出个困惑的神色,声音像是玉珠落盘,说出的话却如同当头木奉喝,他说:“阁下是谁?我们认识吗?”

灵渊心中陡然一沉,喉中发起苦来。

他竟然又忘干净了。

灵渊向着那花树前行几步,又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惊扰了画中人。

他苦笑道:“这是什么道理,每次与你重逢,都搞成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

阮梦深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

灵渊君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接着道:“你是不是灵渊神君?我听罗叶尊者说起过你。看您的样子,好像是认得我,我却不记得何时见过你。”

他放弃的笑了笑,抱歉道:“对不起,我记性不好,可能见过面也忘记了,”他朝灵渊君一揖:“那就当作是初见吧,灵渊神君,在下阮梦深,幸会神君尊驾。”

灵渊君感觉自己呼吸都麻木了,他僵硬地回了一礼,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梦深指指一旁的石桌石凳,道:“灵渊君不妨先坐下歇息片刻,喝上几杯茶,罗叶尊者此刻不在,您还需等上一等。”

灵渊君走到石桌旁,果然看见桌上放着茶具杯盏,细瓷茶壶中正飘出袅袅白汽。

阮梦深又俯身到树下,去摆弄树脚下的几截木头。

灵渊君看了半晌,忍不住问他:“你在做什么?”

阮梦深道:“我在这里放上几块陈木,让它们在这树下沾受潮气,过上几天,便可长出菌子来。”

他笑了笑:“这还是我向从前的一位朋友学来的,这法子屡试不爽,十分有用,这天界神物遍地,木头是神木,水是仙水,恐怕会长出神菌来。”

阮梦深转头对灵渊笑道:“到时候灵渊神君也可来尝一尝。”

灵渊君心头发酸,嘴上玩笑道:“神君吃神菌,怎么听着像是同类相食?”

阮梦深一怔,反应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道:“灵渊君真是风趣。”

灵渊却笑不出来。

阮梦深收拾停当,站起身来掸了掸衣上的落花草叶,走到桌边来坐下。他看灵渊君只是枯坐,茶杯还是空的,便伸手提起茶壶来,给对方倒上热茶。

这是罗叶种的细蕊金粟泡出的茶水,茶汤金黄明亮,又装在这凝聚了灵力的茶壶中,虽然已经搁了好久,茶水落在茶杯之中,却还冒着热气。

阮梦深道:“这样的好茶,凡间可瞧不见,我一个凡人,居然能坐在神仙的园子里喝神仙的茶,真是好福气。”

灵渊君听得心头一跳,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发现他是微笑着说出这些话来的,那微笑也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

阮梦深眉目平和,神色轻松愉悦,像是把一切旧事都放下了,所有的烦恼,他好像已通通忘了个干净。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好事。

灵渊君刚才知道他失忆的时候,就在苦恼该如何让他记起来。若要把那些记忆灌进阮梦深的脑子里,对灵渊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可想起来之后他所要承受的痛苦,背负起来就太难了。

他不想让他难过。

就让他像现在这样轻松地生活下去,不用再想着那些血淋淋的往事,不用背负什么强人所难的承诺,不是很好?

灵渊君拿起茶杯,将阮梦深刚刚为他倒好的热茶一饮而下,明明是茶,却喝得像酒一样烧心。

阮梦深看着他,有些惊讶,犹豫片刻,问道:“灵渊君,难道不觉得心头燎热?”

灵渊心道:对,比喝了酒还灼得慌。

他心不在焉道:“觉得,也不知道是我的心事惹的,还是这茶有什么奇特之处。”

阮梦深好笑道:“都不是,是这茶太烫了。”

他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这茶杯我都不敢久握,你居然能一口将这滚烫的沸茶喝下去,神仙真是不一样。”

灵渊君看着他,茫茫然道:“哦,是吗……”

阮梦深被他这么深深地盯着,居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垂着眼不去看灵渊君,只伸出手来,又给灵渊君续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桌上一柄巴掌大的小蒲扇,轻轻将茶水扇了两下。

他放下小扇子,道:“这时候喝,才是最合适的温度。”

纵使灵渊君再出神,也被这小扇子吸引了一些注意力,他伸手去捏茶杯,果然已经不烫了。

阮梦深看他疑惑,便解释道:“这都是罗叶尊者做的,他这茶壶神奇得很,茶水进去,永远都是刚泡好时的状态,一直是滚烫的,倒出来用他这同样神奇的小扇子一扇,便正合适入口。”

灵渊君忍不住道:“费了这许多功夫,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让茶水自己变凉?”

阮梦深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摸着那扇子道:“罗叶尊者是个讲究的神仙,他可能觉得,自动变凉的茶水,没有他动手变凉的好喝罢。”

灵渊君道:“讲究过头了,似乎就是有毛病了。”

阮梦深咳了咳,道:“我们还是不要说主人家的坏话为好。”

他做出一副正直的样子,却掩饰不住眼眸中的笑意,看来他也很认同灵渊的话。

灵渊君看着他这副神情生动的样子,倒不像孤宿峰上克制隐忍的停云君,更像是少年时无忧无虑的阮少爷。

这样的阮梦深,真是让他久违了。

灵渊君出神半晌,才道:“其实罗叶爱讲究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有讲究的资本,这样的人通常会把日子过得很舒服。”

阮梦深点头道:“承蒙他照顾,我也能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

灵渊道:“你在这里过得很好?”

阮梦深道:“很好。”

灵渊君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说完便站起身来,向阮梦深道别:“我先告辞了,罗叶尊者若是回来,请帮我代为问候,再告诉他一声,事情我会接着办的。”

既然阮梦深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要让罗叶的日子继续舒服讲究下去。

灵渊君转身刚走出几步,就听见阮梦深在后头叫他:“灵渊君,请稍等。”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阮梦深立在石桌旁,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灵渊君不敢再多看他的面容,他怕自己会陷入不可控制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他移开目光,只看着远处那一片云雾般连绵的花,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决定不去想,对方既然已经忘光了前尘旧事,现在又在罗叶尊者的庇护之下自在生活,这岂非是最好的结局?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阮梦深看着他,唇边笑意扩大,他语气愉快道:“如此好茶,罗叶尊者又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你就不再多喝几杯吗?乌龟神君?”

灵渊君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阮梦深看他这副样子,笑意更浓了,他道:“乌龟神君,你可真不是个好侍卫,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不应该只顾着自己在前头走?”

灵渊君满心狂喜,已经几步迈了过去,将人拥在了怀中。

他们一起倒下去,落在柔软的落花细草之上。灵渊看着身下的人,只感觉心潮涌动,呼吸困难,整个人都被狂喜占据了。

阮梦深还是淡淡地笑着,目光直直地看着灵渊,佯装责备道:“你这个乌龟神君,好没规矩。”

灵渊君欣喜欲狂,眼眸中几乎燃起火焰:“你竟都想起来了?这也是罗叶做的?”

阮梦深道:“他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帮我补全了记忆,所以我说,你最好不要说他的坏话。”

灵渊君欢喜道:“对,我不该说他的坏话,我还应该好好谢谢他,帮他做上几百件讲究的事情,他想怎么讲究都行。”

阮梦深道:“这些都好说,你可不可以先让我站起来,这样……成何体统?”

灵渊君不但不让,还将人压得更紧,他气呼呼道:“你骗我骗得好苦,你明明记起来了,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你可知道我刚刚的心情?”

阮梦深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其中的情绪淹没了,他无奈道:“你也真是,我既然还记得东儿教我的事情,当然是还记得以前了。难不成我能把什么都记着,就偏偏忘了你?”

灵渊君幽怨道:“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阮梦深一愣,想起在孤宿峰的时候,自己确实唯独忘了乌龟神君,他也想起来,自己还把他送的玉坠随随便便让出去了。

他想到这些,一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静谧美好,一旦安静下来,便很容易滋生情愫。

灵渊君看着阮梦深近在咫尺的面容,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言表,喷薄而出的情意也再难抑制。

阮梦深似乎明白了灵渊的意图,对方的想法都写在那双透亮的眼睛里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挣扎,反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灵渊君的心狂跳不止,他忍不住俯下身去,想亲一亲这个人的脸、唇、眉……哪里都好,只要碰一碰。

要知道从前的亲密都只是梦境里的虚幻,眼前才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里,自己哪里碰过他?

可这次,他依然碰不到。

就在他的嘴唇距离阮梦深的脸颊只有一丝距离时,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羽翅拍打声。

阮梦深一睁眼,便看见两只白鹤正站在他们头顶的树梢上,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他脸上一红,感觉推开了灵渊君,站起身来收拾自己凌乱的衣裳头发。

灵渊君就地躺在那里,也不起来,只半直起身来往树上看,满脸的不痛快。

他果断一弹指,那树梢霎时剧烈摇晃起来,一树花雨纷飞,两只白鹤站立不住,想要飞下来,灵渊君懒洋洋道:“回了天上,好久没吃r_ou_了,真想念凡间的烧ji,现在没有ji,烧鹤也是可以的。”

两只白鹤终于拍拍翅膀飞走了。

阮梦深勉强将自己打理齐整,道:“教坏了小孩子,可都是你的责任。”

灵渊君道:“这你可说错了,他们才不是孩子,若论起年纪,他们可比你八辈子加起来还要老。”

阮梦深看他:“那你呢?”

灵渊君道:“我当然比他们还要老一些,大概……你的八十辈子吧。”

阮梦深道:“那我没有说错。”

灵渊君一愣:“什么?”

阮梦深道:“我相对于你来说,是不是简直跟个孩子一样?”

灵渊君沉吟道:“嗯……我在你这个年纪,大概还是块玉疙瘩吧,岂止孩子,简直是个胎儿。”

阮梦深笑道:“对了,我说的是,乌龟神君,您老可不要教坏了我这个‘小孩子’。”

他的笑容明亮轻快,还是当时的少年郎。

“……”灵渊君着迷地看着纷飞花雨中转身的人,迷醉了。

☆、绣姑

罗叶尊者是个样貌冷峻,行动举止却风流的神仙,性格自然也是风流的。

天诞神君不必禁欲修行,若说天上哪位天诞神君最好美色,那真是非他莫属。

据说他曾经邀请天界的画师——拾卉星君到自己府上,以无数的珍宝神芝作为答谢,要拾卉帮他把所有女仙的画像都画出来,让他作为收藏之用。

这件事让男仙们乐道,让女仙们跳脚。

碍于罗叶尊者在天界确实地位颇高,也没有谁真的找上门去与他理论。

其实罗叶尊者做这件事,并非完全出于对美色的热衷。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就是认人不大行,除了那种特征特别鲜明的,比如特别美的,或者特别丑的,他能一眼就记得清楚,其他样貌普通的人,要他记住还是真是有些困难。

他找拾卉星君画像,并非只画了女仙们的像,男仙的也画了,再加上每个人的详细资料,真可谓是天界众仙识人宝典。

罗叶虽然不爱出门,与其他神仙来往算不上十分密切,但大家的高矮胖瘦、喜好习惯,他还是大体了解的。

比如这黑线的主人,也在他的画册资料中有记载。

她叫绣姑。

绣姑是个低调的女仙,她鲜少露面,她似乎没有与谁有过交情,孤僻得很,可天界众仙哪怕没见过她,却也都知道她的名头。

天界男仙里的药老、奎老,女仙里的绣姑,那都是有本事的神仙,不仅仅占了一个仙君的名头,他们还有着别人都不会的、独一无二的绝活。

绣姑的绝活,就在于她能把死物绣“活”。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本事。

据传她用线时从来不打结,这叫“活线”,活线缝东西当然不牢,毕竟一抽就掉,但她的活线缝出的布偶,却可以说话行动,竟似有了生命一般。

有这样奇特本事的神仙,用的线当然与众不同。

绣姑名字里带个“绣”字,却从来不绣花,她不用五彩的丝线,只用一种略粗且材质奇特的黑线,这线捻着柔韧,就像是筋一样。

罗叶当初图新鲜,从别人那里弄来了两只会蹦跳的“活”兔偶,那兔偶正是出自绣姑之手,那上面的黑线,与灵渊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此刻,罗叶已经来到了绣姑的住处外。

他当然不是独自出行的,不把自己府中美丽的仙娥们带出来撑场面,他是万万不干的。

所以他每每出门,排场都极大,这么庞大耀眼的队伍,实在是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他这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以往他出门,那些望过来的目光多是尊敬艳羡的,如今却有了些别的意味,像是探究,像是怀疑,又像是憎恶。

罗叶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十分的难受,忍不住摇头叹息:“唉,谣言害人啊。”

他身后的仙娥也被那些眼神弄得极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尊者,我们这次出来是做什么?”

罗叶想了想,道:“我要办一件机密的事情。”

仙娥不解:“既是机密的事情,为何要如此声势浩大呢?”

罗叶道:“本尊……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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