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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在江南来的折子上画了一道红叉。

皇帝面不露色,不见喜怒,平静漠然地问:那么今天早上,你阿姐又说了什么。

叶十一总觉得他在计谋着什么,话里有话,面对阿姐的羞愧再次浮上心头,羞于启齿,跪坐着低声道:阿姐说,百年前懿宗与叶将军一个疯魔,一个自缢,闹了个惨淡下场。

李固合上文折,拿起旁边一封书信,未署名,封笺已经拆开了,看也没看扔进叶十一怀中:看看这是什么。

能是什么?

叶十一茫然困惑,握着信封,手汗将边沿浸湿。太过不安以至于害怕李固又拿出什么吓人的东西,犹豫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将信头撇开,取出信纸。薄薄的黄纸,自信中一并飘出纸折的千鹤。

信上有墨迹。叶十一疑惑不解,看了眼李固,皇帝侧对他,专心阅览下一封公文。看皇帝那样子,不像很重要的东西。叶十一垂低眼帘,将信纸摊开,开头称,菀卿。

心中骤生不祥预感,这书信的称谓便可以说极为亲密了。菀卿又是谁?是

叶十一咽口唾沫,脑子里一片混沌,怔忪地往下读去。

菀卿:

见信如晤。江南一如旧时,风好月好,山水如故,只是身边无旧人,颇多寂寥。今年开春晒好的新茶已托人送入宫中,不知你可尝过,我记得你最爱品茶,遥忆与卿初遇,曲水流觞,品茶论道,那时花容月貌,见者倾心。赠你鸳鸯团扇,本以为可许终身,奈何造化无常

后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看得出是个温柔的人,或许还是哪家高门富贵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文雅公子,写一手文质的蝇头小楷,或叙山水或表思念,道不尽的情谊,皆淹没于仓皇旧年。

来信人与菀卿知交甚笃,共同游山玩水,品茶论道。年少时的菀卿,亦有不输男儿的志气,本是巾帼不让须眉志,会奏琴亦会舞剑,自阿爷那里学了一身好功夫,却被迫沉入宫廷,做了笼中雀。自此知交两隔,红颜寥落。所嫁非所爱,所爱隔山海。

叶十一手抖得厉害,隐约猜到了来信人嘴里念念不忘的菀卿是谁。手心细汗将信纸边沿尽数濡湿,默然想起那天李固说,阿姐最想见的人不是他。那会是谁?为什么这些年来,阿姐从未见喜?

为什么阿姐从来不委屈,陛下不曾与她孕育一儿半女,设若两人原本相爱的话。阿姐那样的脾性,他不是不明白,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着的人,让阿姐去生孩子,她一百个不乐意。

李固回头,斜撑侧颊觑视他,没有丝毫愤怒,仿佛早就心知肚明。被贵妃戴了绿帽的皇帝甚至好整以暇地问小将军:将军看明白了吗?

叶十一抓起信纸,匆匆爬起身往外冲:我去问阿姐!

回来。皇帝沉声喝道:叶十一。

步伐顿住,双腿发软,不知该如何面对。送阿姐进宫的时候,以为他们要天长地久的过下去,希望阿姐幸福,等到李固登基,和阿娘一样庆幸阿姐未曾看错人。为什么当初不嫁给她心中所爱。

为什么骗我?回头问皇帝。

李固面色沉沉,站起身:那时你还太小。先帝忌惮叶家,欲加之罪要削叶家兵权。贵妃为了保全叶家,与朕密谋,借叶家势力与先帝抗衡。后来朕顺利登基。

叶十一愣了好半天,呆坐在地,抓着信纸一言不发。皇帝步上前。叶十一仰头看他:寄信的人又是谁?

李固微拎衣摆,蹲下身,似在欣赏小将军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色,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道:将军不如猜猜,如今身在江南,能向宫中寄信的人,有几个。

第34章 桎梏

34、

先帝共有五子, 他自己就弄死了仨,还剩下老三和老四。

老三温文如玉,常不与人争, 性子温吞如水, 老四便是李固, 常年不受宠, 深居冷宫。老大老二老五为了皇位争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之际,老三游山玩水,闲适自得, 老四默默无闻,谁也没拿他当根葱。

先帝把皇位看得比命都重要,老大最先贬黜,流放边塞至今下落不明, 老二在行宫中突发意外命殒当场,老五断肢养在蜀地,谁也无法将先帝从那金黄龙座上拉下来,直到一场大病。

齐王叶十一张了张嘴。当初年少时见过一面,远远地看见齐王自院中路过, 阿姐丢下他跑了出去,那之后叶十一便再也没见过先帝的三皇子。再后来,李固登基, 三皇子封地在江南, 李固登基当日即刻启程, 齐王再未回过长安。

阿姐她叶十一不愿再想下去, 有些是非纠葛发生时, 他还年少, 一如李固所说,他那时候太小,不会明白为什么叶明菀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嫁给李固。

那时,先帝的老大老二老五,对老三虎视眈眈,三皇子性子太温文,根本无法自保,而先帝却喜欢三皇子这份不争不抢,再加上齐王生母正是先皇后,论嫡庶,齐王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继承大统。

假如那时李固没有当上皇帝,不仅叶家保不住,齐王也保不住。所以叶明菀宁肯与齐王相隔两地,孤注一掷嫁给李固。那为什么后来,李固已经当上皇帝了,叶明菀还要留在宫中与他假扮和谐夫妻?

不等他细想,李固抓了叶十一手腕,强硬地将他拉起身,就这样半牵半拽地往宫门外走。小将军尚未从那封信中回神,痴傻了似的,随着李固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两人未走光明正大的宫道,而是沿着宫殿间的羊肠小道缓行。

你不要责怪阿姐。小将军下意识回护家人:阿姐一定有她的苦衷。

李固拽着他在前边走,只留给他背影。叶十一驻足:陛下,无论当初阿姐与陛下是否心意相通,毕竟七年夫妻,阿姐对陛下应有心意。那封信那封信你就当它不存在。怎么说得出口?

是阿姐选择的路,他没有资格置喙。陛下心中,怎么想?喃喃地问。李固停下脚步,两人挤在狭窄的林道间,皇帝背对着他,叶十一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听见他沉声回答:朕很生气。

李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帝王生性多疑好杀伐,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他的暴戾脾性,朝中人所共知。何况被贵妃戴了绿帽这种大事,是个男的都不能忍。小将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那毕竟是他阿姐,他不能坐视不理,便甩脱了被他抓着的手,撩起衣摆跪下去,俯身叩首。帝王面前,哪里容得臣子三番两次的挑衅。不能像那次为了孟平,在朝堂上与他剑拔弩张。

从前李固对他再好,自那行宫三日后,一切都不是从前。皇帝就是皇帝,帝王心叵测,务必要规规矩矩叩首,规规矩矩求情,哪怕心里有再多不甘怨怼。更何况这件事上,阿姐与齐王藕断丝连,确实不应当。

陛下,一封书信而已,做不得真。这些年来,阿姐执掌中宫,亦有劳苦,区区书信不能说阿姐便与齐王有丝。请陛下看在阿姐相伴七载的份上,宽宥一时之失。将军深深吸气,弯下腰,将脑袋埋低,额头磕着青石板转的地面,心中却一片迷蒙大雾。

叶明菀和李固之间的事,哪里需要他来干涉,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干涉?只是下意识为阿姐求情,说不得心中滋味,苦涩难言,只觉得烦躁,恨不得赶紧回边塞,不再搭理这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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