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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入夏1
电影进入尾声, 黑白灰色相间的光照在姜知野的侧脸上。
这是新年过后两人第一次见面,男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气质沉郁, 同之前的样子大为不同。
他过的不好吗?谢汶恍惚地想道。
姜知野低下头看着他, 薄唇微张:为什么不继续拉小提琴?
不想继续了,没别的理由。
谢汶松开他的手,把身上的外套塞进他怀里:晚上气温很低,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站起身作势要走。
黑暗中,男人一把拉住他,沉声问:那个金发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是你的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姜知野想这么问, 可是他不敢问出口。他想起今天下午爱乐乐团的发言人在镜头面前说, 谢汶坦然承认心有所属, 并且拒绝和任何人私下见面约会。
他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姜知野推迟行程赶到意大利来观看谢汶的最后一场小提琴演出, 他本想就那么偷偷看着, 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完全程, 却在离开时不经意间撞到谢汶和一个金发男人走出来。
他们都穿着燕尾服, 打着同样精致的领结。首席的服饰和普通成员不一样,这是姜知野回回跟着谢汶去唐家市演奏厅得出的结论, 他一眼认出这个金发男人也是乐团的某位首席。
姜知野看着他们边走边聊,最后男人叫住谢汶, 他们站在原地拥抱。
他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冲动迈开的步子没走几步又收回来, 心中一片颓然。
两人相拥的亲密画面灼烧着他的眼底, 在他心里烙下火红的疤痕, 姜知野的大脑嗡鸣着, 轰地一下什么都听不清、看不见。
他漆黑的双眼看到的是另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黏稠滚烫。
可是那个男人把戒指都扔了,那枚戒指与谢汶有关吗?
他明明都看到那个金发男人走出停车场以后和别的男人一起走了,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谢汶。
然而此时此刻,当事人拧着眉,疑惑地反问:什么金发男人?
姜知野落寞地道:那个首席。
首席谢汶哦了一声:Joshua,我们是很好的竞争伙伴,你不要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想歪。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咬到自己的舌尖,随即懊恼地想,有什么好解释的。
可姜知野明显不信。
谢汶的剪影在电影片尾的照射下变成一道黑黢黢的影子,他在观众席的位置挪动着向外走。
屏幕上出现一道身形更高的剪影,姜知野拉住他:你的教练在记者面前说你有了爱的人,那个人是谁?
是不是那个金发男人?
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
谢汶忽然被这个问句戳到痛点,他的双目好似也被刺痛了,于是愠怒地回身挥开姜知野的手。
姜知野,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
谢汶重新站到他面前,努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请问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讲话,现在不应该在国内陪着宋小姐?你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想清楚,为什么还要来管我?
姜知野被他说中,倏然僵在那里。
谢汶深呼吸一口气,他被眼前的男人气笑了,没有说什么,径自快步离开了演播厅。
等到姜知野追出去的时候,谢汶早已融入罗马浓重的雾霭中,不见踪影。
他站在那里,身体像一只破了口的风箱,冷风灌入呜呜地响,那是他心里的声音,早已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谢汶说的不错,他应该回唐家市继续重复千篇一律的生活,可一想到用锦绣织成的前路上没有了谢汶,他忽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可以期待。
难道谢汶对他的爱不能抵掉那些难填的欲壑?
姜知野蓦然想到那天在机场高速路口,有人恶狠狠地评价他。
人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
他攥着手中的外套,离开了罗马,离开了意大利。
从这天起,姜知野彻底消失在谢汶的生活中,没再出现。
时光荏苒,春天一过,谢汶在业界名声大噪,跟着乐团接连举办了好几场外国巡演。
教练将中国选址选择权交给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地点定在唐家市。
乐团宣发比他们更早降临唐家,航班降落那天,整个机场都是新闻记者外加接机的乐团粉丝。
谢汶裹得严严实实和队友道别,有人开玩笑道:William,这里是你的家乡,你应该好好招待我们,做个认真称职的导游。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不行,谢汶步履轻快,边走边回头招手,今晚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改天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在整个乐团被记者与镜头围得水泄不通之时,他绕到另一个出口,只身坐上冼律的车。
你还知道回来,说起来我们已经将近一年不见了吧!
冼律对着副驾驶的男人来了一拳,上下打量着他:谢指挥家真是光彩照人啊,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有吗?
谢汶随意地回了一句,在后视镜中看着自己的脸。
他的穿衣风格确实受乐团朋友的影响,慢慢变得不再严谨板正,时间已进入夏季,唐家夜晚的气温正宜人,他穿了件黑色薄款连帽衫,外加工装裤和长筒靴,脖子上戴了条金属项链,头发染成栗棕色,发梢微微蜷曲,在路边繁华夜灯的照耀下像低调出行的混血大明星。
这是谢汶努力做出改变的成果,尽管有时候他还是更适应过去的穿衣方式。
看上去比从前年轻了很多,现在说你是刚出道的小歌星我都信。
谢汶笑了笑,又问:孟蜀呢?
他在饭店包厢等着我们,刚刚给一明打电话,他忙着准备学校的文艺汇演,今晚可能过不来。
嗯,没关系。谢汶的心情被回国的喜悦与充实盈满,并不介意卓一明的缺席。
他们赶到饭店,孟蜀三步并作两步乘电梯到了一楼,上来就给谢汶一个熊扑。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谢汶微尖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晚上大家都要开车,所以没有人叫酒,久别重逢的欣喜弥漫在房间内,冼律给谢汶倒了一杯可乐,问道:怎么想到要做指挥家的,以后不再拉小提琴了?
如果有人愿意买账,倒是可以考虑开几场独奏会,至于指挥谢汶解释道,恰好早些年学过一些,今年只不过是重新拾起这项技能而已。
做指挥家也不错啊,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们乐团的演出,冼律赞不绝口,还是指挥家更帅一点,乐团所有部分都要听你一人指挥,这感觉不比做小提琴首席爽?
孟蜀也跟着点头,问:老板,你们乐团这次打算在哪演出,还是唐家市音乐厅吗?那里的演奏厅偏小,可能容不下你们这么多的人数。
还没定,这件事不用我操心。谢汶回道。
那,他迟疑着,办完这次演奏会你还会留下来吗,或者永远回意大利,再也不回来了?
谢汶摇晃着杯子,视线落到咕嘟咕嘟的小气泡:办完巡演,可能会退居二线,回到唐家市继续做琴。乐团指挥位置只有一个,能人却不少,我不能一直占着位置不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