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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做错事的时候,从来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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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左夜亭都没睡着,披了件衣服起来如厕,一打开门走出去,就瞅见了那个窝在墙角处的人。
左夜亭:“……”
居然还没走吗?!又不走,又不出声,他真是服气了。
左夜亭轻步走近,戳了戳杳杳的胳膊,没戳醒。又拍了拍杳杳的肩,还是没把人弄醒……
好家伙,他在里面躺得舒舒服服都睡不着觉,小野人竟能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陷入梦乡,还睡得那么熟?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啊。
左夜亭本欲拿掉杳杳怀里搂着的枕头,想抱他进屋,可杳杳把枕头箍得死紧,怎么都不松手,左夜亭无奈,只能连人带枕头地抱了起来,轻放到床上,又怕小野人没枕头睡得不舒适,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他头下。
杳杳一人就拥有了两个枕头,一个是抱枕,一个是睡枕。而左夜亭,直接没了枕头,顿觉头底下塌陷了似的。
好在把小野人抱进来后,他终于能安心入眠了。
左夜亭这晚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崖底的那段生活。
那段日子里,小野人对他很好。
……
次日一大早,萧择就听左夜亭院内的影卫说,王爷昨晚把王妃关在了门外,可到午夜的时候,王爷又走出来将王妃抱进了房里。
未等萧择琢磨出味儿来,左夜亭就命下人来传他过去了。本以为左夜亭有什么要紧的事,萧择急匆匆就赶到了左夜亭面前,却没料到——
“本王今日想带王妃出门逛逛,顺带教教他花钱买东西,你多带些银钱随我们出去。”
“……”
“你那是什么表情,对本王不满?”
“……属下遵命!”
萧择想不过意,王爷也太善变了吧?这才冷了王妃一日,就心肠软了?
还上赶着献殷勤讨王妃欢心?
太没有男儿血性了。
待左夜亭和杳杳吃过饭,萧择就跟着两位主子出了王府大门。
……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的摊子上摆着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摊贩变着花样叫卖。
左夜亭和杳杳走在前面,萧择紧跟在后边。
杳杳头一回逛街,见了什么都觉稀奇,一会儿跑到这个摊子上看看,一会儿又跑到那个摊子上瞅瞅,遇到想要的东西就转过头看着左夜亭,而左夜亭这个时候就会对他说:“喜欢就买。”
然后就从萧择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手把手地教杳杳怎么认钱、怎么花钱,亲自示范了几次之后,左夜亭便将钱袋给了杳杳,让他自己用钱买东西。
在左夜亭的眼神鼓励下,杳杳放开手脚,想买就买,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杂七杂八地买了一大堆物品。他每买下一样东西,左夜亭就接过来转递给萧择。
萧择两只手臂圈着一大摞东西,简直就要拿不动了。可杳杳还在不停地买,一张丑黑的小脸都笑开了花。
“拿着。”
“……”
萧择一个愣神,就见左夜亭又拎给他几包蜜饯。
垂眼瞧了瞧自己抱着的一堆东西,萧择苦笑道:“王爷,属下……着实腾不出手了。”
“腾不出手?本王帮你。”
萧择感激地一笑。
却见左夜亭掰开他的右手食指,将那几包捆成一坨的蜜饯挂在了他的指节处:“拿好,别掉地上了。”
萧择:“……”
他怀疑左夜亭是故意整他的,但他没胆子说出来。
紧接着,左夜亭又塞给他两尊木雕娃娃。
萧择憋屈死了。
杳杳又买了串糖人,左夜亭习惯性地伸手去接,杳杳却拿着糖人一躲:“这个我自己拿。”说完,便伸出舌头在糖人上舔了舔,注意力全在糖人上了。
“好甜哦。”
左夜亭:“……”
等舔掉了糖人的鼻子和眼睛,砸吧了两下嘴,杳杳才意识到自己在吃独食,忙问左夜亭:“你要吃么?我给你买一个。”
左夜亭摇头。
杳杳又关心起萧择,举起糖人冲萧择道:“你要吃这个么?”
萧择挤出一个笑:“谢谢王妃,属下不吃。”
杳杳软软地“哦”了声,不客气地自己吃了起来。一边舔着糖人,一边朝前走。左夜亭和萧择落在了后头。
萧择倏然抱着东西追了几步,贴至左夜亭身旁,凑到其耳边,谨慎又小声地道:“王爷,我总觉有人在跟踪我们,要不咱们今天就逛到这儿,先回王府,改日再来?”
左夜亭半侧了身,盯向萧择:“本王又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出来逛逛而已。他们闲得无聊,爱跟就跟吧。”
话落,左夜亭抬首看向暗处的一个诡秘身影。那人有些识趣,一对上左夜亭的目光,就麻利地溜了。
等杳杳买得尽了兴,左夜亭又带着他去了锦绣坊,让老板给他定制了好几身衣服。随后又领杳杳到珠宝阁,亲手为他挑选了一枚金镶玉的吊坠和一块佩戴在腰间的蝶形玉佩。
左夜亭分别将两样饰物系在杳杳的颈上和腰上,而后温声道:“今天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杳杳攥着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冲左夜亭点点头,还主动去牵左夜亭的手,笑得很开心。左夜亭僵了一瞬,随即回握住杳杳的手。
两人手拉手地走了一段路,在一个人群较为稀疏的地方上了马车。
萧择也得以解脱,将抱着的东西全数搁进了车厢里,甩了甩酸痛的两臂,坐在外头驾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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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奉命跟踪左夜亭的人已将消息传给了秦羽,秦羽又把消息上禀皇帝。
“皇上,属下派去监视遂王的人传了信来,说遂王今日出了王府……带着那个野人逛街玩耍去了。”
这个消息毫无作用,以至于秦羽都不好意思讲出口,埋低了头做好被骂的准备。
左夜明冷冷发笑:“逛街?”
“是。听探子说,遂王像是在教那个野人花钱买东西。”
左夜明长叹道:“这也用教?他真有闲心啊。”
秦羽取悦道:“皇上所言极是,遂王确实够闲。遂州的诸项事务有徐老头帮他打理,就连身边的大小事也有萧择替他处置,他什么都不必管,自然落得清闲。”
左夜明面上无喜,转而问起齐溪然。
“齐溪然的情况如何?”
“齐公子他……属下觉着,萧择对齐公子的态度极其复杂。”
秦羽分析道:“那晚他连射了齐公子两箭,下手之狠,属下都差点以为他要把齐公子往死里整。可他仅仅关押了齐公子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人放了出来。眼下齐公子就待在他原先住的那间屋子里,房门也没上锁,就是屋子周围有不少影卫盯着,属下不敢靠近,因此不知齐公子的具体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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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只要他性命无忧便好,你继续盯着。”
左夜明眸色幽深,一问完齐溪然的事,就挥袖屏退了秦羽。
躬身退出御书房,秦羽心下苦思不解,皇上分明对谁都下得了狠手,哪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曾手软……可为何独独对齐溪然的安危如此在意,生怕齐溪然有个好歹?难道齐溪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超过了血脉亲情?
秦羽顿时就很感兴趣,齐溪然与皇上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又忍不住联想到齐溪然此人的风姿昳貌,秦羽走了走神,嘴角泛起莫名的笑——
那真是个温柔的美人啊,就连发起狠来都那么温柔,害得他逃命之余还不忘回头看几眼,险些就死在那人手里。
倘若日后能与其共事,那也算是一种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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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萧择刚从左夜亭的房间走出来,便见一个下属急急慌慌地奔至他面前,气喘吁吁道:“萧大人,齐溪然他——”
“小声点。”此处离左夜亭的房间太近,萧择怕惊动了左夜亭,遂瞪眼警示下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