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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承训默默听完李怡的话,点头应道:“我明白了。不过殿下,王守澄和郑注这两个人,不可不除。”

“你担心我为虎作伥?”李怡横了康承训一眼,嗤笑道,“敬辞,你何时如此糊涂了?”

“毕竟当局者迷,我难免会为殿下担心,”康承训笑道,“既然殿下已经成竹在胸,我随时可以往神策右军那里透点消息。”

李怡点点头,琥珀色的双眼灼灼闪烁:“只要李德裕一除,就等于断了李瀍一臂,等他自顾不暇之时,就是我们施展拳脚之日。”……数日后,王守澄气急败坏地招来郑注,怒道:“我就说那个细封巫师有猫腻吧!李德裕那个老匹夫,竟敢和我作对,我看他是活腻了。”

“大人息怒。”郑注温和地劝了一句,脸上依旧笑意不减。

“你怎么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急的样子,”王守澄心急火燎,抄起手边的金叵罗,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三勒浆,几滴黄褐色的浆水挂在他层层叠叠的肥下巴上,将落不落,“李中敏一个小小的司门员外郎,也敢把那些妖言惑众的谶语写在奏疏上,背后若没李德裕指使,他敢那么做?”

“好在圣上英明,将奏疏留中不发,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怎么能不忧心,”王守澄气喘吁吁,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烦闷道,“圣上和敬宗皇帝、穆宗皇帝都不一样,倒有几分宪宗皇帝的影子,他只是忌惮我,并不是不想除掉我。不信?你看他会怎么处置那个李中敏,若我不逼他,他一定会姑息此人。”

“大人也不能逼得太紧,和小人物一般见识,岂不是坐实了那些流言蜚语?”

“你说的也是,”王守澄微微颔首,又盯着郑注道,“对了,那个李仲言,上次我见了,觉得挺好。这人样貌、谈吐、见识都不俗,是圣上会喜欢的那一类人,你准备准备,我要引荐他面圣。”

“是,”郑注拱手领命,笑吟吟地说,“我会事先敲打好李仲言,绝不让他辜负大人美意。只是还有一点要请大人示下,这李仲言尚在母丧之中,要等到八月才能除服,提前在此时进宫,恐怕有些不便。”

“这有何难?”王守澄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你就让他穿平民的白衣,以山人的身份入宫,为圣上解说《易经》,何人敢说闲话?”

“果然还是大人有办法,”郑注笑道,“让李仲言入宫,用《易经》的至理名言打动圣上,区区一个蕃巫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对,解决了这件事,就剩下收拾李德裕了,”王守澄面色阴鸷,冷笑道,“这老匹夫在长安待得也够久了,是时候撵他出去转转了。”

第161章 深宵惊梦

转眼夏去秋来,长安百姓期盼的甘霖仍然没有降临,天气炎热得令人心浮气躁,随时都想发一场无名火。

“烦死了!不绣了!”宝珞恼火地摔下绣花绷子,指着晁灵云的肚子嚷嚷,“你又不一定会生女儿,准备那么多花花草草的小衣服做什么?”

晁灵云抬头看她一眼,只笑笑不说话,低下头继续绣花。

“我的好兄弟,哥哥我说句实话,你可别恼啊,”宝珞从浮着冰的铜盆里捞出一串玛瑙珠似的红葡萄,高高地拎着往嘴里送,“我们俩的手艺,真的都不怎么样,你还是直接去绣娘那里买吧……”

“不管手艺好不好,重要的是一份心意。”晁灵云将绷子放远些,端详自己绣到一半的花样,“那些锦衣华服,将来多得是,有什么好稀罕?我的女儿一生下来,就该穿我亲手做的衣裳。”

宝珞瞅着她满是母爱的一张脸,扑哧一笑:“我算服了你了。”

晁灵云不理会她善意的取笑,继续一针一线地绣,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宝珞一叠声地唤她:“灵云,灵云,回魂啦!”

灵云猛地回过神,怔忡地睁大双眼:“嗯?什么事?”

“一会儿我就要出门赴宴了,你什么打算?”宝珞不知何时已经装扮一新,一边往手腕上套着金镯子,一边望着她问,“你是回光王宅,还是就在这里用饭?哎,我说你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老带着一堆针线活往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着光王呢。”

晁灵云指尖一颤,正准备拈针的手指撞上针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子从指肚上缓缓地洇了出来。

她挑了一下眉,故意噘着嘴问宝珞:“怎么,你嫌弃我了?”

“瞎说什么呢!”

晁灵云幽幽叹了口气,放下绷子,边收拾针线、衣料、花样子,边说:“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你疑神疑鬼。”

宝珞顿时急了,按住她的手,撒娇撒痴:“唉,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多心啊,算我错了还不成?”

晁灵云撑不住笑了,推了她一把:“逗你呢,我明天还来。”

辞别师父和宝珞,晁灵云登上回光王宅的马车,在放下车帘的一瞬间,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便消失殆尽。

是的,她是在躲着李怡。

每一个白天都怕与他相见,就算为了维系最后一线余地,夜晚不可避免要与他同床共枕,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裂痕正越来越深。

每一个无话的夜晚,背对而卧的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声息相闻,交错起伏的呼吸就像一场僵持的战争,冷漠在沉默中一点点涓滴成流,再冰冻三尺。

这块坚冰若是化不开,总有一天会四分五裂,不可挽回。

吴青湘那一头已经有了身孕,不管李怡许给自己多少海誓山盟,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子,总是一份无法忽略的重量。

何况李怡这样的身份,开枝散叶是天经地义,一心一意,才是离经叛道。

为什么他说那一夜是错误,却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错误所带来的孩子?是因为王宗实的满脸喜色、太医的道贺、郑太妃殷切送来的礼物,都一再地对他潜移默化,消解了他心中的负疚。

她不是在和李怡一个人怄气,而是在和所有人,乃至三纲五常、天理人伦怄气,真撕破脸闹起来,没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一个恃宠而骄,阻挠丈夫开枝散叶的妒妇,怎么批判都不为过,何况她还不是正妻,就算被扫地出门都不会有人同情。

她不是一个看不到危机的糊涂人。她和李怡的关系已经脆弱到一发千钧的地步,只要哪天他失去耐心,硬起心肠做一个决断,她就会永远失去他。

她害怕失去他。

可就算心底清楚自己在害怕,为什么还是不能放下自尊心呢?

晁灵云无力地靠着车厢,紧紧按住自己抽疼的心口。

若连自尊都放下,这心头的一抔热血就要彻底变凉了吧?十三郎,让我坚持陪在你身边的信心和尊严,都是你当初许给我的,既然许了我,就不准再夺了去……

晁灵云就这样凭着一腔孤勇,活成了光王宅里最郁郁寡欢的畸零人。到后来整座宅子里除了李怡,连最油滑的王宗实都躲着她,不想看她的冷脸。

晁灵云每每看着李怡毫无怨色的脸,都替他累得慌,不由地告诫自己别再跟他过不去,别再让自己和他之间悬着千钧的那根丝线,越绷越紧。

她也试过云淡风轻,柔声细气。

可惜假到连自己都撑不下去。

那李怡又是靠什么在撑呢?他的极限究竟在哪儿?

晁灵云既烦躁,又害怕。

她执拗地坚持着,不准自己向李怡低头,可失去他的忧惧就像甩不掉的阴影,犹如最高明的渔夫握在手里的网,每时每刻都在窥伺着她,只要她一有松懈,便将她一网打尽,让她抑郁得大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这一晚又是压抑得难以成眠,后半夜不安的浅梦里,她再一次落入网中央,像一条濒死的鱼,感受到强有力的罗网正将自己拖向恐惧的源头,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只能被那股坚不可摧的力量拽着,一点点接近那足以杀死她的噩梦谜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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