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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奈何他那师妹竟是颗顽石,抱着没有的节气,严词拒绝了他。

现下她自己跑了回来,腰杆硬了好几分。张口就包揽了乾州的一切河工农务,亲上工地督工,事无巨细一一过问。乐得清闲,不同她争。如陆清河在时一般,坐镇衙门里。

平罗弯堤坝在六月夏汛顺利竣工,不但抵挡住了上游葫芦口溃散的河水。汛过即刻蓄起了数丈塘水,供以周遭农桑灌溉使用。

启安二十二年秋,下下去的第一批秧苗成熟,结出金黄的稻谷。山间寨民一锄头一锄头翻出来的黑土地,一样也结满了白色毛绒绒的棉花团子。

这一年在苗疆新种出来的谷物,被作为贺礼送至京城。皇帝大悦,对巴东和银铃大加赞赏。往常那些以苗人心异,不可当重用的言论纷纷不攻自破。

秋忙过后,银铃很快就筹备起了响空峡石桥的动工事宜。陆清河曾说要亲自去选址,可后来生了很多事端,最后也没选。图纸也只是张草图,并没有敲定最终可行的方案。

她没有办法,带着工匠在沿着山谷上下走了好几天。最终择定在灵霄口建造石桥,以来起初地势平坦,即便是夏汛流水也并不会很大,距离山中几个村寨很近。修在此处,必可物尽其用。

动工那天她亲自去了灵霄口,和民工一起伐下两岸的树木,堆积在石壁之下,用做火烧。待火将石头烤的炙红,再浇下中冷水,人便可轻易采之。

大火才刚刚烧起,石匠便匆匆忙忙从河滩上跑了上来,大唤不好。

“银铃姑娘可是看过石料了?衙门里运来的石料脆如薄纸,大水若是一冲就冲塌了,哪儿还能走人。”

“怎会,石料是您我二人一起去选的。”

银铃赶紧跟着去查看,只见差役和民夫正在一点一点艰难的运送石料,堆放在河滩之上。走进了去看,要用手仔细摸才能摸出端倪来了。

石匠倒了羊皮壶中的水,不会儿水渍就浸了进去 ,“姑娘,这料子吃水的很,恐是不行的。”

“此事我知晓了,我马上去问问怎么回事。”

只是找来石料贩子,那人看着满地不能用的料子也是一脸的为难。直言衙门就拨了那么些银子,能买些次等的料子就不错了。

明明朝廷是拨足了款项下来的,衙门里一分一厘的支出都要经过巴东的手。这钱叫谁敛了去,不言而喻。

留了人在工地上看守,她立刻就奔下山去。

回到衙门,巴东看见她颇为欣喜,连忙吩咐她暂先不用回工地上去了。

银铃正是着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质问道:

“朝廷拨给响空峡修桥的银子呢?买石料怎么只两千两?”

“师妹问我,我问谁去?你不会以为朝廷拨两万两,当真就能有两万两押到乾州吧?这会儿我也正着急,拆了东墙补西墙。”

巴东拍开她的爪子,唤婢女捧了套衣服上来。

银铃不信他,一分没动,“银子你当真没动?!你要是敢动河工的银子,我跟你没完!”

“我的师妹你看我敢吗?你要是有胆子,一层一层告去,叫那些人将银子吐出来。这官场的事啊,你怎么还是那么单纯?今日是元府老爷的寿辰,人家递了帖子,请我赏脸赴宴。这元家你也知道,财大气粗,吐口唾沫就够咱们这穷衙门吃好久。上头那些人,我是不敢惹,也不能惹,银子只有再寻出处去。”

劈头盖脸将数落了一顿银铃,巴东才指着婢女手中的衣服道:

“元老爷久闻你的大名,闻听你主持河工有道,颇为敬仰,特意请我带你前去赴宴。”

“他要见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再说他一个天天吃喝嫖赌的老头,怎么会关心到衙门河工上的事务来?”

银铃觉得稀奇,当然知道,巴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从元家掏银子出来。

“这就是你小瞧人了,你一个女人尚有此天赋,就不许人家也有造诣了?快去把衣服换了,随我前去赴宴。”

推小姑娘一把进内堂去,巴东立刻吩咐婢女,“伺候姑娘梳妆。”

“是。”

婢女福了身,候在银铃身边。

“为什么要梳妆?我乃衙门农官,不能穿官服吗?!”

银铃不解,自觉自己现在是官家的人,一言一行皆不能丢了分,落下话柄。何况在那样的场合,她只有穿了官服,才能叫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敢放肆。

巴东好笑地一把揪住她面皮,颇为宠溺道:

“今日是私宴,你穿了官服去想要吓唬谁?”

何况这小姑娘穿着官服丑死了!姑娘家家的如今长大了,瘦了,身段也显出来。施上脂粉,自当是要穿些好瞧的罗裙。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准备卖师妹

第78章 男人的游戏场

银铃跟着巴东前去赴宴,穿的是一袭水绿色裙衫。长衫过膝,木槿暗纹随衣而摆,若隐若现。下压着别致齐整的织锦底襕,像是落在水面上金光。修长的脖子叫藕粉的小领包裹着,只露出半截子,压着一串鱼纹玉石子母扣。

是她几乎没做过的汉人打扮,所以不太习惯,总是忍不住用手去弄脖子,一双远山眉也是似蹙非蹙。

巴东靠在软枕上,摇着扇子,有些嫌弃她这拘谨的样子,提醒道:

“怎么了,今日可是人家的寿辰。到了府上你可不要再摆着一张臭脸,咱们是来想办法叫人家掏银子修桥的。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不若拿着朝廷给的那三瓜两枣,你怎么修桥。将来若是出事了,还要你自己出来抗。”

不知是有意奉迎还是如何,不但给银铃置办的是汉服,他自己也是做的汉人打扮。

那姑娘听他的话,想了想自觉不应当同银子过不去,遂展眉头,忍住了不安分的手。

马车转过双喜街,走进巷子中,不出半盏茶就到了元府。

今日作寿,府外熙熙攘攘的都是马车。前来祝寿的有汉人也有苗人,带着贺礼在门口小斯的报喝中,跟着下人,像是排队的鸭子般摆进进府中。

乾州衙门的衙门马车比旁人都要大,驾了两匹马,前面驾着的又是穿官服的差役。来人自然也不用通报就知道里面是谁了,元府的管家瞧见,立刻就亲自迎上前,恭请道:

“世子大驾,蓬荜生辉,蓬荜生辉!世子爷,请。”

巴东先行下马车,后搀着银铃出来。就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家主就已亲自迎了出来了。

一个天命之年的老头,命唤元贺。一头黑发水光油亮,面颊白里透红,神采奕奕。瞧着比银铃那张风吹日晒,颇为粗糙的脸蛋还要细嫩。

“世子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来人拱手高声唱和,拱手行礼。

巴东学着儒士的模样,还礼道:

“哪里哪里,元老爷五十大寿,聊备薄礼相贺,请笑纳。”

差役立刻奉上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对南洋犀角芙蓉秋虫杯。轻盈灵巧,呈琥珀之色,能够轻而易举的透过阳光。

银铃瞥眼就看到了,瞧着东西价值不菲。不过她对珍宝玉器无研究,并不是很识货,不知到底价值几两。

“这位就是才学冠绝苗疆的银铃姑娘吧,久仰久仰。”

元贺又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她,瞧见那副装扮眸中露处惊艳之色。不想一个苗女穿着汉装,娴静中在眉间透露着几分英气。像是给她把剑,立刻当场就能舞一曲剑器舞一般。

银铃初见此人,莫名身上就笼罩起一阵不适。像是突然有阴气袭来,背脊凉飕飕的。不过她还是迎了笑脸过去,拱手还礼。不过还未开口应承,巴东便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正是舍妹,元瓮过奖过奖,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您看小丫头还未曾见过今日这等场面,都吓傻了,见笑了。”

“世子谦虚了,银铃姑娘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儿,乃当世巾帼也。来来,府中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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